莫染度过了一个长长的假期后,回到学校,就看到了满校园的人全挤到了教学楼前的公告栏前。她拉住从人群里出来的胡宇飞,颇具幸灾乐祸的问,“怎么了这是?咱学校终于出人命了,开始拿白纸黑字贴告示了?”
胡宇飞白了她一眼,“是你们这一届分班,文理分科,现在结果出来了。”
莫染这才放开拉住他的手,极其可惜的说“哦,原来是分班啊,我还以为出人命了呢。”
胡宇飞懒得理她,见莫染放开了他,赶紧快步往前走,莫染见他忙着避开,又一把拉住他问,“胡子,最近你为什么不待见我?”
胡宇飞看看公告栏前满满的人群,又看看莫染紧紧抓住他不放的白白嫩嫩的小手,心中是有苦说不出。
当年胡宇飞和莫染牧流止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大家伙都亲切的叫他小胡,只有莫染拍拍个子比同龄人都要小些的胡宇飞,捏捏他还是嫩嫩的少年的脸颊,响亮的叫,“胡子!”
当时的莫染留着短短的碎发,眼睛大而明亮,鼻子挺翘,小嘴红润,左耳上还镶了一颗闪亮的耳钉。胡宇飞想这小弟弟长的真好看,也就忽略了她捏他脸颊的魔爪和那声响亮的“胡子。”
她身边一个高一些的男孩,听到后拎过她没镶耳钉的右耳“莫染,你又乱叫。”莫染在男孩的手还没碰到她的耳朵前就开始嚷,“呀呀呀,流止哥,你又拧人家耳朵,人家是女孩子,人家长大了,人家会害羞的。。。”
听到这话的胡宇飞立马呆愣住,女孩子??这小弟弟是女的?回想起刚刚莫染捏他脸颊的小手,白白的耳根有些泛红。
被叫做流止的男孩,就着拽莫染耳朵的手扯了扯,“长大了?就你这样叫长大了?”
被拽耳朵长的像个小男孩似的莫染放开嗓门吼,“牧流止!你别忘了,你就大我一岁!!”
吼得呆愣中的胡宇飞一个激灵回到了现实世界。牧流止松开手,抱胸,“一岁怎么了?就算只一岁,我玩泥巴那会儿,你还尿炕呢。”
莫染小脸气的通红,伸出细细的小白手指,颤悠悠的指着悠哉游哉的牧流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宇飞忽然觉得这个长得像男孩的小姑娘,挺好玩。
直到他们一群小孩长大,升入初中,毕业后进入高中。有一天,牧流止在一条长而幽深的巷口前拦住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以后给我离莫染远点。”
胡宇飞眼前浮起莫染时而跳脚时而狡黠的笑容,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与豪气,他微微仰头与月色中的牧流止对视,“关键不是我离莫染远点,而是她主动跑来找我。”
月色中的牧流止笑了,笑的自信而邪妄,“你确定是她自己跑来找你?”
胡宇飞看着牧流止,月光照在他身后,给身后长而幽深的巷道蒙上了一层阴影,面前笑着的十七岁少年就像在月光中绽放的一抹带毒的罂粟。胡宇飞想起莫染在这个少年面前露出的甜甜的笑脸。
面前的人缓缓地笑开,薄唇微启,“莫染跟我说,其实她很讨厌很讨厌胡宇飞。”
胡宇飞猛地抬起头,漂亮的眼睛了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你,你骗人!”
牧流止收起了笑容,一脸的无所谓,“我骗没骗人,你自己知道。”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莫染看见他,远远地露出大大的笑容,“胡子!”
她旁边的牧流止,盯着向他们走来的胡宇飞,皱了皱眉露出不耐的表情。莫染让了个位子给胡宇飞,将吃过的饭菜推到一边,“胡子,我终于又看到你了。”
胡宇飞坐下,牧流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胡宇飞看着笑容灿烂的莫染,心中的话脱口而出,“莫染,你讨厌我吗?”
莫染一愣,随即笑嘻嘻的开口,“嗯,嗯,讨厌死了。”
旁边的牧流止,看着笑嘻嘻的莫染和认真地胡宇飞,一脸的不屑。
莫染捏着胡宇飞明显不高兴的脸,“你不信?我是真的讨厌你,嘿嘿。。,”
莫染想继续捏一把的时候,胡宇飞却站起来,“我,我知道了,你继续吃吧。”
莫染看着胡宇飞匆忙离去的背影,疑惑的抬头看向牧流止,“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牧流止看向门外,门外的同学甲一身寒意。
莫染吞了吞口水,“胡子,胡子他怎么了?”
牧流止继续看向门外,门外的同学甲想穿羽绒服。
莫染继续吞口水,“那个,我还要继续吃吗?”
牧流止直接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倒作一堆,唰的全扔餐厅的回收车里。莫染远远看着胡宇飞又一次匆匆离去的背影,看的心中直叹气。这胡子最近不知怎么了,老躲着她,都一个假期没见了,也还是这样。叹气叹的她直怀疑自个儿是不是被瘟神附体了?所以这胡子才这么迫不及待的见她就躲?
莫染现在高一下学期了,胡宇飞当年连跳两级。所以胡宇飞现在高三,也就还有半年高考,她想也许是这孩子最近压力太大了。莫染绕过人群走进教学楼,进入2楼拐角处的一个教室。教室门前白花花的牌子上写着05级美术(1)班,说是(1)班。其实在他们学校,美术班还就这么一个。里面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莫染升入高中后不顾家里的反对,硬是加入了这个美术班。朋友们都不解,莫染的成绩不差,按理说用不着用走艺术生的这条路来考大学。只有牧流止冲破重重反对的重围,跟她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然后又到她家,对她父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才勉强让莫染进入这个美术班。把莫染感动的,当天就给牧流止画了幅肖像。牧流止看了后,直气的头顶生烟,后悔自己管她干什么,由着她去死好了。
牧流止捏着手中的画啪的摔莫染面前,“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莫染抱着一大包薯条,视线从电视机转到牧流止手中的画,再转到牧流止黑的冒烟的脸上,忍啊忍啊,终于一本正经的从他手中接过涂着天蓝色背景,朦胧中漂浮着朵朵云霞的画。凭心而论莫染这幅画画的挺不错的,天蓝的背景,透出淡淡的粉色云霞,阳光从上方斜斜落下,这幅画的光线阴影都处理的很好,单从画面上看很难看出,这只是一个十六岁女孩的涂鸦之作。
只是天蓝背景的中央画着一只大大的绿色乌龟,,乌龟脸部表情是个大大的特写,眼神冰冷,嘴角微微勾起,勾起一抹自信,邪妄的弧度。也难为莫染能将这么一乌龟脸画的如此拟人化。阳光照在乌龟身上,淡化了那些鲜亮的绿色,仿佛与身后的蓝色融为一体,平添了些和谐与温暖。
莫染拼命压抑住抽动的嘴角,严肃的关上电视,放下薯条,然后认真地端详着这幅画,抬头,“你不觉得,它笑的很像一个人吗?”
牧流止听了,几乎想抽死眼前这个故作严肃的人,废话,他就是觉得,所以他才会如此生气。
莫染看着牧流止不说话,一把抓过画,“不懂?不明白?算了,还是我收着吧。”
牧流止听说,立即抢过画,怎么的也是挺漂亮的一幅画,前提是忽略那只绿色的的乌龟,忽略那乌龟邪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