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走进教室,从桌洞里拿出画纸,看了看教室前方,柯竟洛还没有来,今天她来的确实挺早的。走出教室,来到旁边的画室。窗外的人群还没有散去,莫染想这半年来,她把大部分的心思全放在画画上,文化课倒是落下些了。窗外文理科分班,跟她没有关系。他们美术班,主要弄好他们的专业就好了。牧流止会在哪个班呢。当初他们填志愿卡的时候,她是眼睁睁的看着,牧流止大手一挥就毫不犹豫的填了理科班。牧流止成绩好,填理科确实才不荒废他的好苗子。
初中那会莫染经常在牧流止耳边唠叨,你跳级吧,跳级吧,你在我们班就一老头。你看人家胡子跳啊跳的多神奇。牧流止听到胡宇飞的名字,头一撇,鼻子一哼,爷不稀得。
高中后,莫染进了美术班,俩人才分开。不过牧流止还是时不时拉着她去吃饭,一起上学放学,放假一起回家。害的莫染一个劲的向周围的同学保证,“那是我哥,我哥,真的是我哥。他玩泥巴那会儿,我在尿炕的哥。”边说边忐忑的去瞄坐在教室前面的柯竟洛,柯竟洛淡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莫染摊开画纸贴在画板上,打开工具盒,从里面拿出炭笔,开始对着面前的石膏像慢慢的画素描。画着画着,面前浮现出一张清冷精致的侧脸,在清晨的阳光中缓缓地笑开,带些温暖的颜色。
莫染刚来美术班那会儿,很积极,几乎每天早上都第一个到画室。一天早上,她摊开画纸,拿着黑乎乎的炭笔,用刚学会的素描技巧,在纸上乱涂的时候,耳边出现了一个略嫌清冷的声音,“你这样画阴影效果不好,应该这样,这样。”
说着接过她手中的笔画了几笔,然后又拿橡皮轻轻地擦拭,擦完后冲呆愣中的莫染笑了笑,就像晨曦中迎着阳光盛开的小百合,清丽的莫染沉寂了十几年的小心脏就像加足了马力般砰砰跳的欢唱。
莫染没有兄弟姐妹,有一牧流止从小陪她长大,两家虽然有时也开玩笑说,当年两家是指腹为婚过的。但在莫染的概念里,这陪她长大,为她打架的牧流止就她一哥,这哥还不是尽职尽责的那种,没事还老欺负她。牧流止虽然也好看,但却是英气十足的那种,不带一丝柔媚。而且笑起来的时候,十足的让莫染觉得欠打,只是她十数年来从没打过过。一起的朋友玩伴中,胡宇飞算是漂亮的,却是少年可爱的那种。
所以像柯竟洛这种笑起来像小百合般的清冷美少年,莫染还是第一次遇到。于是莫染那沉寂了十几年的小芳心就那么给交代了。这事儿她一直没敢跟牧流止说,一来怕牧流止找柯竟洛麻烦,二来怕牧流止万一跟她爸妈说了,她这拼死拼活学画画的机会,肯定就这么长江决堤似的哗啦哗啦就那么给流逝了。所以,莫染将她的小心思藏得严严的。
但没过一个月她就忍不住了,她拉着刚认识的二号闺蜜陈圆园凑到角落里鬼鬼祟祟的说,“我们家小洛洛,今天穿的小西服真漂亮。”那时候天慢慢转凉,柯竟洛在纯白的T恤外面,套了个米色休闲小西服,越发显得人如画,质似雪。程媛媛,名叫起来跟明末那美人陈圆圆似的,人也长得也一样的祸乱天下。她拿她那漂亮的丹凤眼瞄了瞄坐在不远处画画的柯竟洛,又瞅了瞅,两眼冒桃心的莫染,了然的贼笑道,“嘿嘿,你喜欢他对不对?”
莫染这女的脸皮巨厚,听到这话后,她转了转眼珠,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道,“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男,君女好求哇~”
程媛媛受不了的拿爪蹂躏她那头短毛,“柯竟洛这厮从小学画画,素描,水墨,油画那是样样手到擒来。而且长成这样,那绝对是男女通吃的典型。而且你还有一玩泥巴的哥看着。。。”说着退后两步,眯起丹凤眼上下瞄着莫染的白运动鞋,蓝牛仔裤,白休闲外套,最后摇头总结道,“所以,前路渺茫啊,渺茫。。。”
这半年来,莫染没少在柯竟洛身上花心思,买过巧克力,却次次被牧流止翻走。叠过星星,好不容易叠到521颗,却在牧流止生日前的一个晚上被他发现,牧流止大大方方的从她房间里翻出装满五颜六色星星的玻璃瓶子,大大方方的走到她面前,大大方方的说,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莫染像是被煮熟了的鸡蛋噎着般,心不甘情不愿的提前一天说了句,“生日快乐。”
牧流止带着得意的笑容回道,“谢谢!”然后晃着瓶子走了。
第二天晚上,她和朋友们一起给牧流止庆祝完后。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莫染摸摸揣兜里花了一百块钱买的手表,越想越生气。她唰的掏出手表,扔牧流止身上。牧流止一惊接住,莫染扭过头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怒气,“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牧流止拿着手中的手表把玩着,玩世不恭的笑道,“我们家染染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都知道给她家流止哥哥买两份礼物了。”
不说还好,一说莫染就像是地底的火山爆发般向牧流止怒吼,“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牧流止像是也怒了,他转身将莫染压制在路旁的树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喝过酒后有些泛红的眼睛凶狠的瞪着她,“你的事我就是要管!”
莫染忍住将要落出的泪水,一把将牧流止的手挥开,吸吸鼻子,快步走开了。
从那天后,两人开始冷战,牧流止再也不拉着她一起一起去吃饭,也不再跟她一起回家。莫染觉得餐厅的菜忽然都变得索然无味,就连回家的路上也无聊寂寞的不行。连上课去偷偷瞄她家小洛洛也没有了兴趣。程媛媛看她无精打采的就悄悄问她,“是不是跟柯竟洛表白杯具了啊?”莫染懒得理她,拿炭笔涂涂涂,涂得满手满纸乌黑。
连她的爸妈都问她,“怎么回事,怎么这几天都不见流止来找你玩了?”莫染看着老想着将他们推作一对的爹妈,心中的气叹了几天几夜。
终于一个星期过后,莫染忍不住了,她拦在一脸不耐,急着要回家的牧流止面前,“今天,你和我一起回家。”
旁边一个高挑留着卷发的女生,斜睨着背着蓝色双肩包的莫染道,“小妹妹,你哥要给我讲数学题呢,没空陪你回家。”
莫染瞪了女生一眼,这女的她认识,叫李露凝,牧流止班上的,莫染经常见她缠着牧流止。人长得成熟漂亮,但莫染就是看不惯她那双妖媚的眼睛。以前,她被姓牡的欺负的狠了的时候,还会悄悄地诅咒,让牧流止和这李妖女在一起吧。
牧流止看了说话的李露凝一眼,淡淡的将装进包里的书拿出来,“你还有那些题不懂?”
李露凝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拿过自己的习题集,微微低头,羞涩道,“我有很多都不懂。。。”
牧流止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顺便帮她拉了个凳子,一脸绅士摸样的说,“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多给你讲讲就是了。”
被无视的莫染,盯着眼前两个渐渐凑在一起的脑袋,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燃烧燃烧,燃烧成熊熊的烈火将牧流止所在的班级燃成灰烬。
心不在焉地跟李露凝讲公式,牧流止眼角瞄到怒目圆睁,像一团火焰似的莫染,不觉心中好笑。
大大媛媛的眼睛比平时更圆更大,短短的碎发在阳光跳动些金色。左耳闪亮的耳钉上也仿佛染上了层闪亮的红色。
莫染盯着眼前两颗黝黑的脑袋,和脑袋下摊开的物理书。直气的眼前发黑。她举起自己的手掌,心疼的看了看,最后认命地卯足了劲往桌子上拍去——
于是——
李露凝花容失色,“你干什么??!”
牡某人斜倚在身后的桌子上,一脸悠闲的微笑。
莫某人一边暗暗甩着拍的生疼的手掌,一边努力保持着凶神恶煞的气势,亮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阴沉沉地一字一顿道,“李露凝,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被莫染的气场震住,李露凝表情有些呆滞,“我物理还不懂。。。”
莫染努力吸气,继续狰狞道,“请问你吃饭需要加速度吗??请问你吃饭需要做自由落体吗???”
牧流止站起来,收起闲闲的笑容,拍拍炸毛的莫染,“走,回家了。”
两人和好后,照旧像以前一样,一起吃饭,上学放学。而莫染的小动作做的更隐秘,牧流止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翻她包,找她房间。莫染画画学习之余,就是跟程媛媛讨论怎么的去讨柯竟洛欢心。有时还特**的抱着课本装模作样的跑去问问题,问的柯竟洛由一开始的皱眉,到后来的纵容,慢慢地开始觉得莫染这孩子还是挺可爱的。
渐渐地她跟柯竟洛开始熟悉,却忽然发现,胡宇飞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躲着她。牧流止却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莫染一直怀疑是不是牧流止在搞鬼。不过后来,非艺术班的开始分班,高三的胡宇飞复习也越来越紧张,莫染也没有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