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牧流止没有想通,莫染开始怀疑,或许自己真的是很讨厌的吧,也许真的很不令人喜欢。牧流止的脸色很冷,莫染的心渐渐发凉,心中好不容易积攒起的那点希望,就像雨夜中仅存的星火,一吹即灭。
被冷遇了几天后,莫染不再主动去找牧流止,她告诉自己,要有骨气,你牧流止其实什么都不算。不搭理就不搭理,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莫染没有跟牧流止商量便自己上学,放学。最近臧天兰,咳嗽的越来越频繁,莫染担心的问她,是感冒吗?这都好些天了,怎么还不好。臧天兰却每每都是敷衍而过,感冒不是病,但病起来也是很难好。
这期间,莫谦又打过一次电话,莫染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只是不回答,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空茫,他说,你妈妈可能最近心情不好,要体谅她,染染,你长大了,要学会照顾妈妈。
这话说的莫染心中难过,又压抑,心中的气愤却是无法诉说。她妈妈心情不好,她知道,可无论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莫谦却又出差怎么都不肯回来。莫染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之间肯定出了什么事。
臧天兰,再一次坐在电视前发呆,任莫染将电台换了一个又一个。莫染看着电视中端庄的新闻女主播,不禁怀念那个满脸鄙视的臧天兰。臧天兰的脸上写满了鄙夷,明明不喜欢看电视,却还偏偏拿着遥控器,按过来按过去,装着好玩吗?
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莫染歪歪头,“妈?”
“妈?”莫染将手放到她面前左右摇晃。
臧天兰这才反应过来,“染染?怎么了?”
“妈,你到底怎么了?这都好几天了。”
抬手抚抚额头,臧天兰有些疲惫的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感觉这几天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累着了吧,没事,吃点药就好了。”
莫染想着她那天看到的那瓶易瑞沙,易瑞沙,很熟悉的样子。她好像听牧流止说过,治什么的呢?去问牧流止,却是怎么也不愿意。不过说了他几句坏话而已,至于这么小气么。
莫染恨恨地打开电脑,百度上输入,易瑞沙时,想的是,咱有百度,牧流止死也不要去理你。
网速很快,百度词条界面出现的时候,莫染甚至开始恨着这个她向来引以为豪的速度。淡蓝的边框条纹,方正的楷体在白色的界面上如梦魇般跃出:
“易瑞沙,一种新型的小分子量肿瘤治疗药物。临床主要用于治疗既往接受过化学治疗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非小细胞肺癌,尤其对肺腺癌疗效确切。。。”
易瑞沙,肺癌。莫染不想去相信自己看到的,或许还有别的作用,莫染不死心的继续查着,“易瑞沙(吉非替尼),其作用机制主要是通过抑制EGFR自身磷酸化而阻滞传导,抑制肿瘤细胞的增殖,实现靶向治疗。。。”
关上电脑,电源蓝色的指示灯,在朦胧的灯光中,渐渐熄灭,窗外的月光落进来,落了一地的霜白。十月飞霜,世界有些不真实。厚重的窗帘,挽了半边,月如钩,夜冷似水。
臧天兰,易瑞沙,肺癌,连日来的感冒,咳嗽,莫染想明明有那么多的破绽,那么多的不合情理。可她却偏偏不愿意去多想。
睡不好,总是会断断续续的做着梦,然后醒来,发现泪水打湿了枕巾,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慌。莫染起床,轻手轻脚的来到臧天兰床前。臧天兰睡得正熟,梦中微蹙的眉头,仿佛正承受着痛苦,她的颧骨比以前要高些,莫染这才注意到,这些日子,她都有些瘦了。莫染将脸放在她被子外面的手边,像只小猫半蹲下去,妈妈,那个赐予她生命,教与她欢笑的人。
莫染知道,因小时的事,臧天兰对她分外疼惜,不仅不怪她,反而比以前还要加倍的疼她,仿佛要将她哥哥莫天池的那份疼爱一起倾注到她这里。
臧天兰。。。莫染模模糊糊的睡着,梦中有小时臧天兰抱着她哈哈笑的样子。
第二天,莫染是在臧天兰的吼声中醒来的,臧天兰穿着珊瑚绒的睡衣,气得发抖,“谁,谁让你睡这的?”
莫染睁着朦胧的睡眼,想起昨天查的资料,心中的难过止不住的泛上来。
臧天兰继续吼,“你身体不好,自己还不知道吗?”
莫染的泪水止不住的掉下来,臧天兰有些慌,但还是强撑住自己的声势,“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不?”
莫染不说话,眼泪一个劲的流,臧天兰还是给吓住了,她扶起趴在床头的莫染,“染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凶你了?”
莫染说不出话,头一个劲的摇。
十月,霜结草枯肠。莫染忽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愿意相信自己查到的,更不敢去问臧天兰。莫谦知不知道这些,她不清楚,更没有勇气去一探究竟。她想她终究是太过懦弱。
好几天了,莫染不怎么说话,牧流止看在眼里,心中虽气她那样说自己,但没想到,这人当真与自己冷战起来。冷战便冷战,牧流止将手中笔写的哗哗作响。
手中的书看不下去,莫染偏头去看奋笔疾书的牧流止,他额前的刘海没有太长,露出一双常常透出冷冽光芒的眸子。莫染有时想问,他那双冷冷眼睛的背后是否还藏着些她内心深处渴望的影子,可也只是想想而已,莫染清楚,她没有那么愚蠢。
将书放下,挫败的趴桌子上,胳膊不小心碰到了牧流止的试卷,使他的笔在试卷上划出长长的笔痕。
牧流止好看的眉蹙起,莫染看的心中有些痛,加上最近烦乱的事太多,她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我就是故意的你怎么的吧?”
牧流止看她一眼,没有说话,拿着试卷找到另外的位子坐去了。莫染看着旁边空空的位子,看的心中发苦。果真是被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