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柯竟洛并没有说很多话，他只是安静地陪着莫染。展厅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展厅里，穿着白色毛衣的女孩，怕冷似得将手紧紧的伸进厚重灰色外套的口袋里。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安静。
回去的路上，他体贴的在公交车上站好位子，更是体贴的一句话都没有问。仿佛在他看来活泼好动的莫染，原本就应该是这副安静的样子。最后整的郁闷中的莫染都不好意思了，她打起精神，在人群稀少的公交车上向柯竟洛打趣道，“柯大同学，柯大才子，今天好像很安静啊？失恋了？嘿，嘿嘿。。。”边说边疲惫的将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听到莫染的打趣，柯竟洛愣了愣，等莫染将脑袋放他肩膀时，原本随意靠在后座的身体极不可查的僵了僵，但又很快放松下来。
莫染不再说话，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一会儿，正看向窗外的柯竟洛，听到莫染低低的声音，她说，“谢谢。”
柯竟洛这才转向她“莫染，今天不开心？”
莫染又轻轻将眼睛闭上，“嗯。”
柯竟洛笑起来，清冷温柔的声音带些介于少年的清亮与成人的低沉。
心情不好的莫染，慢慢不爽的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满满的都是压抑不住的笑意，柯竟洛低下头，眼中的光芒闪烁，“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安静的莫染，真的，真的很特别。”
莫染发现自己又一次被这柯竟洛的笑容给迷惑了，她呆呆地看着满面笑容的柯竟洛，呆呆地说出了，让她恨不得一头撞死的话，她说“柯竟洛，你长得真好看。”
柯竟洛脸红了红，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大。他眼中的光芒更胜，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百合盛开，对上莫染仍旧呆呆的眼睛，低低地问“哪里好看？”
莫染这才反应过来，罕见地红了圆圆地小脸。然后她目光飘忽着左转右转，“我，我刚刚有说话吗？没有吧？没有吧？”
柯竟洛却也不急，他别有深意的笑着说，“刚刚的确是没有人在说话。”人这个字是吐得字正腔圆，格外的清晰嘹亮。
莫染心中堵了堵，她想起牧流止经常欺负她时的摸样，想起那天牧流止向来冷冷的脸上，那抹悲伤的神色。那些悲伤难过的情绪就像是堵塞的河道找到了突破口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马上就到站了，莫染收拾着难过的心情，匆匆跳下车，匆匆地留下车上的柯竟洛。
她一个人悄悄回到宿舍，坐在床上，整理自己的心情，她想这几天她反常的连自己都受不了了。秋日傍晚的阳光透过宿舍半卷的窗帘落进来，却只添了寂寞清冷的味道。莫染抱着被子的手开始发冷，开始越来越冷。就好像那个冰冷的夜晚，周围人的目光冰冷而嫌弃，所有她重新拥有的温暖幸福好像眨眼间又离他而去。
莫染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自己一直蹂躏的火红大狐狸，正色迷迷的盯着她。她疑惑的抓抓狐狸那蓬松的尾巴，刚要问点什么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酸软无力。
这时莫染她妈进来了，她爱怜的摸摸莫染那头短毛，“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呢，这才住宿舍几天，就折腾的高烧了，自己的身体不好，还不知道注意吗？”
这十几年了，莫染见惯了她妈的强势，这么偶尔温柔一下，她还是感动的想掉泪。莫染吸了吸鼻子，努力地不让眼泪流下来。然后梗着嗓子叫了一声：“妈。。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她妈妈的眼泪就掉下来，她把挣扎着要做起来的莫染抱起来，“都过去了，孩子，我们不是都忘记了吗？你答应妈妈的对不对？”
可能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是满脸泪水，她转过身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来，却已换上灿烂的笑容。她一巴掌拍莫染脑门上，“你这死孩子，怎么这么没记性，都跟你说都过去了，过去了，你怎么还记着。你那英语单词怎么没见你记这么牢？”
被拍的莫染破涕为笑，她伸手回报眼前笑容灿烂母亲，然后两只手不怀好意的在她的腰侧乱挠，边挠边笑“妈，我饿了，我要吃红烧鱼，糖醋里脊，宫保鸡丁，还有水晶饺子。”莫染她妈被挠的受不了，哎呦哎呦的笑着说，“你这死孩子，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笑的露出了原本掩饰的很好的眼角的鱼尾纹。
莫染看在眼里，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心情，又一下决堤，她停止了挠动的双手，将头紧紧的埋在她妈妈的怀里，热热的眼泪流出眼眶，“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当初不是我，你现在会幸福很多，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