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申请到国家自然基金就挂了,这老柳真够背的!”说话的是个今天值白班的王为,白白胖胖的,脸上的本来和谐的赘肉因为他幸灾乐祸的笑被迫移位,把本来就一条缝大小的眼睛挤成若有若无的线,本应该猥琐的形象却因为那张娃娃脸反而有点普度众生弥勒佛的范儿,“所以哥们儿都不用太拼,咱们都是普通人,没必要学老柳,跟自个过不去,硬生生的把自己累死!”
“我们王医生觉悟了,哈哈!”一旁的白水白医生打趣他,引得别人也跟着笑起来。
“这是必须的,省的有命挣钱没钱花!难道还学老柳同志给老婆挣嫁妆吗?所以从今天起我决定要好好享受生活!”
“这话也得等你有老婆之后再说呀!”文贤忍不住插了一嘴,其实大家心里肯定有些感触,只是习惯了用满不在乎的态度以消遣娱乐的方式来表达心里的郁闷,用嘲讽的眼光看待外物只不过警告自己那将是不归路。作为一个个体存在,我们本能的将别人的悲剧映射到自己身上,利用别人的惨痛教训擦亮自己的眼睛,分清那些充满诱惑力的虚虚实实,可被亚当和夏娃惹怒的上帝创造人类时,为了小示惩罚,故意在象征智慧的脑袋里设了玄机,于是善忘便狡辩称天性,所以人们总是忘记自己在某个时刻最深切的体会,就像今天看到的悲剧让我们从内心觉得要学着享受生活,可明天的我们却心甘情愿依如往常的背着珠穆拉姆和喜马拉雅般压力大大;就像四眼相对看到对方眼里满满的情义我们就下定决心非君不嫁非妾不娶,可看到五彩缤纷的世界时我们没了蒲苇磐石的勇气。所以有时候我们必须清楚有些话是真情实意,但别太放在心上,听了笑笑便过去了。
“那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小弥勒佛”一副吹破牛皮不用上税的语气,遭到全体人员一齐起哄表示鄙视。尤其是白医生指着一个研究生说,“黑,赶紧把金护士喊过来,就说让她来赈灾,不来的话这栋楼可就被吹塌了!”
金护士是骨科新来的金小苗,小家碧玉,清瘦腼腆的模样让年轻医生都忍不住怜香惜玉,动机最明显的当属“小弥勒佛”。
那个研究生当然不会真的去,只是把头从厚厚的病例中抬起来,笑意深深的望向“小弥勒佛”,“王老师,我真的去了?”
“你试试?等你被流放到我这组的时候,小样儿看哥怎么收拾你!”“小弥勒佛”仰起肥肥的下颌,双下巴拉紧,手里拿着一张准备放进打印机的A4纸威胁他说,光洁平整的白纸随着他的动作折了一个弯。
“金护士!金护士!”白医生朝门口喊道,还不忘和那个研究生做个眼神交流。
王为“嗖”的把头转向门口,只见门口除了一个吊着手臂的中年男人路过外没有任何身影,知道自己被耍了,回头拿起手边的签字笔便朝白医生砸过去,“操,又坑爹!”然后对坐在白水旁边的文贤说道,“刘哥一走反了这臭小子了,文哥你上,赶紧把这二货给收了!”
文贤深沉的摇摇头,“我向来在道德里排着队走,破坏你俩之间的基情不符合本人的做事风格!”
“我靠,那哥你的风格是啥,说出来让我们调笑调笑!只要别是“你幸福我快乐”,“你若安好,我便晴天”之类的就尽管朝我开炮!”王为用力撑开他那双细缝般的眼睛往外喷射着“我爱八卦”的精光。
“哇,王医生,行啊,没想到看起来像宰猪的,一张嘴结果是个读书的!”白水从电脑前站起来,伸伸懒腰,“妈的,任务完成,快下班了吧!”
“就是,王老师,你都快赶上我女朋友的**啦!”那个研究生不敢相信的看着王为。
“是不是女人就喜欢这些有的没的,好让自己看起来有内涵什么的,说实话我最近关注金小苗的**,里面都是这些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句子,我看的都头大!”王为一脸苦恼地对着文贤说着,都忘了跟白水计较,“你们家那位经常在**里些什么?”
文贤着实一愣,但随即笑笑反问道,“那不都是一些在网上随便找到的语录吗?”
“就算是语录也是因为赞同才转发的,谁闲着没事转自己没感觉的东西?就算······”
“你来拿病例的吧,金护士?”刚才被威胁的研究生打断王为。
“臭小子,你胆儿还······金护士,呵呵,我这几个马上就打印好了,一会儿给你送过去!”本来一脸凶相的他看到正准备推着病例车出去的金小苗的瞬间露出傻呵呵的笑。
金小苗一看就是内向的女生,骨科病房的病人病情一旦稳定就会被催着出院,这要可以腾出床位给等着入院的病人,在医院里能带上十天半个月的肯定是病情严重的,所以护理的工作量可想而知,他们早就习惯了科里无论老小护士来办公室的时候顺便关上门和他们沟通一下对某床病人和家属言语和行为等方面的“意见”,来发泄一下压在心底的气愤,以便用更灿烂的微笑“服务”病人,做好医生和患者之间的“桥梁”,可这金小苗刚来的时候却只会低声重复一句“某某医生,病例用完了吧,那我退走了!”类似的话,从不和他们做过多交流,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见面会主动笑着朝他们打招呼。这会儿她的脸色却有些阴沉,谁也不理的直接吧散在办公桌上的几个病例收起抱在怀里,准备推着车子出去,就算两个人跟她打招呼她也跟没听见似的径直走了出去。
大家目送走金小苗那倔强的小身影后一齐幸灾乐祸的盯着有些纳闷的王为,感受到大家灼热目光的他,扫视了一边其他人,目光闪烁的开口,“你们,干嘛瞪着我呀!”
“就看你一眼怎么啦?我们都不怕眼瞎,你紧张啥劲?还是······嗯,哼哼!”白水起身越过文贤的电脑桌,从他那边拿过交班本,后朝门口努努嘴,然后贼兮兮的笑了起来。
“死农夫!你就一只偷腥的猫,看你那猥琐样!”王为骂完之后,语气强硬的对两个研究生问道,“你两个在那偷笑什么,真够******娘!”
“王老师,刚才金护士估计都,听到了!”那个跟金小苗打招呼的研究生强压笑意提醒王为。
“MyGood!”表情夸张,双拳紧握,在胸前一抖,悔恨交加的模样的只差呼天抢地的出场了,“我的幸福就这么毁在你们这帮**丝手里了!”说完把打印机刚吐出来的几张病例夹进病历夹,抱起病例甩给他们一个鄙视和不屑的眼神后,雄赳赳的向护士站走去。
“估计王老师要**丝逆袭了!”
“你王老师也就只拿窝边草下手的本事了!”白水说着翻开交班本,快速扫了一遍已经写好的交班记录,在不完整的地方稍微补充一下,顺便牵上自己的名字,“做哥的奉劝你们一句,赶紧趁现在还没进医院找个靠谱的女朋友,别到时候跟你王老师一样拿咱家里人开刀!先不说最后成不成的问题,要真成了的话,你想两人正一块吃饭,男的说今天手术插尿管的时候发现2床那个女患者大**有个小伤口,女的说怎么可能,我都给那个男同学示范过两遍了!结果旁边的孩子开口问,“爸爸,妈妈,那我要是做手术的话必须要等到我的JJ旁边都长毛了才行吗?”就这样,家里从此没节操了!”说完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两个研究生双手一摊,话音一落地,两人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性格豪放的那位甚至边拍桌子边跺脚。
一直不在状态的文贤也被他这毫无节操的段子折服,哈哈大笑两声后,嘴角含笑的对埋头写交班记录的白水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低调的,段子讲的都比上刘大嘴了!”刘大嘴是下面到科里进修的医生,看起来沉稳端毅,确是个特别能将段子的人,从来骂人不带脏字,损人还被道谢的主。
“必须的!刘大嘴虽是我师父,但俗话怎么说来着,青出于蓝,必胜于蓝!”白水手上的笔停都不停的跟他扯着,但突然抬起头惊恐的瞪着文贤,“怎么,你跟你家苏护士不会真这么玩儿?”
听到“你家苏护士”的瞬间文贤眼角眉梢的笑意僵在那里,低头看到他的笔正落脚在名字的最后一划上,“写完了?”
顺着他的目光瞄过来,马上明白了他指的是交班记录,“写完了!我跟你说一下吧!今天入了3个人,分别是······”用了几分钟就把入院的和病危病重的患者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着重强调了几床需要密切关注的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