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这日中午,侍卫禀告说乾刚求见。卓曜笔下不停,道:“让他进来。”
乾刚一进来就先行了礼,才起身道:“王上,白姑娘的灵兽已经找到了。”
白诗梨一惊,立刻道:“在哪里?”
乾刚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了卓曜。见后者微微颚首,他才接着道:“属下找到他的时候他受了些伤,现在都没有醒过来。闵大夫正在救治。”
白诗梨立刻站了起来,“你带我去看看。”
乾刚犹豫了一下,卓曜就道:“你带她去。”他这才看向白诗梨,笑道:“白姑娘这边请。”
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停在了一个门前。门口没有守卫,乾刚上前撩了帘子,白诗梨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里面,看到一位老者正坐在床边双手摸索着检查些什么。她又向前走了几步,才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一只白狐。这只白狐紧闭着双眼,毛发凌乱,色泽由于长期的不曾梳洗变成了灰白。可是即便如此,白诗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小墨。
半响,老者放下了手站了起来。白诗梨连忙问道:“闵大夫,他怎么样了?”
闵大夫侧过头来看她,笑了笑,“白姑娘,他没事。不过是被人禁锢了法力,又耗尽了体力,所以昏睡了过去。”
白诗梨松了口气,又问道:“那要如何才能醒过来?”
闵大夫撩了撩胡须,思索道:“他本体虚弱,我开些药给他服用了,自然就会醒来。只是……”
白诗梨的心又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闵大夫看了她一眼,歉然道:“只是禁锢他之人的法力高强,我法力不及,解不开禁制,实在是无能为力。”
白诗梨问道:“若是禁制总是不能解开,会如何?”
闵大夫道:“白姑娘不用太担心。禁制解不开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只是时日长了,法力会逐渐流失,最后逐渐变成一只普通的兽罢了。”
法力流失?这可不是小问题,白诗梨这下着急了,“闵大夫可有什么解救之法么?”
闵大夫沉吟了许久,并不做声。白诗梨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道:“闵大夫,医者父母心,只要您能说出方法来,即便困难,我也要试一试。之后若是不成,我也记着您的大恩。”
闵大夫立刻侧了身,不受她这一礼,道:“白姑娘不必多礼,这件事也说来简单,只要找个法力高强之人帮他解除就可以了。困难之处在于,如此高强法力之人,放眼整个魔界,也只有渺渺几人罢了。”
白诗梨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道:“那王上的法力呢?”
“这……”闵大夫犹豫了一下。
白诗梨不明所以,问道:“可是连王上都不能解除?”
闵大夫立刻摇头,“不是,王上的法力高强,若他都不能解除,恐怕这天下就没有人可以了。只是这禁制十分顽固,解除它要消耗法力十之八九。因此,要一个时辰法力才会慢慢恢复。”
白诗梨立刻就明白了这位闵大夫的意思。因为法力消耗巨大,王上身体精贵,自然不适合。并且之后还有一个小时的法力空隙,若是有敌人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这些都不是她要担心的,她担心的不过是王上不一定会帮忙。她知道闵大夫是好心提醒,于是心里十分感激,“多谢闵大夫提点,我再想办法。”
闵大夫和乾刚走后,她忍住鼻头有些发酸的鼻头,慢慢走到床边蹲了下来。眼前的小墨,让白诗梨的思绪瞬间回到了三千年前,那时她办完王母的差事,在正回宫的路上,看到了再一块大石下昏睡的小墨。那时的小墨的体形远没有如今这般大,他看上去十分瘦小,且色泽发黄,法力更是几乎没有,仿佛再没有人来搭个手他就会从此一睡不醒一般。当时她具体是怎么想的,如今也记不起来了,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就顺手救了。但之后在她的照顾下,他向来都是身强体壮,活泼可爱的,从来都只有他捣蛋的份,什么时候轮到被别人欺负。看惯了他没心没肺的样子,眼前这个了无声息的小墨更是让白诗梨难过的想流泪。自从下了凡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内心自责不已。觉得自己着实无能,没有照顾好他。
太阳慢慢夕斜,窗外的光线暗淡了下去,天渐渐黑了。白诗梨坐在床边,并不想动。
她双眼盯着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什么也没想。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内,那个身影和往常一样,一身暗紫,身姿潇洒,从容不迫。白诗梨眨了眨眼,收回视线,看向床上的小墨。
那个身影瞬间就到了眼前,带着惯有的逼人气势。卓曜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白诗梨,她向来盈盈的笑脸此刻并没有扬起来,连神采奕奕的双眼也变得暗淡了。卓曜走近两步,站到她身边,“怎么了?”
白诗梨这时才抬眼看他,眼里瞬间就有了水光,“公子。”
卓曜山峰一般锋利的眉毛拧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白诗梨将目光转到了床头上挂着的细布纱帐上,“刚才闵大夫说,小墨被封人下了禁制,时日长了若解不开,就会失去发力。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卓曜看着她,语气中带了些疑惑:“你怎么这样难过,难道这个禁制连我也不能解开?”
白诗梨摇了摇头,“可以的。”但她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原因高兴起来,反而越发颓然了。
卓曜问道:“你怎么了?”
白诗梨并不看他,“解开禁制要消耗大量的法力,之后还需要一个时辰恢复。公子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你不相信我能解开禁制?”卓曜坐到了她身边。
白诗梨再次摇头,“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公子的实力。”
卓曜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漆黑的瞳孔仿佛要照出人的内心,一阵冷意逐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良久后,才道:“你认为我不会帮你?”见她沉默不语,卓曜的仿佛如浸在了水里,慢慢下沉,他将语调放平,“为什么不说话?”
白诗梨弯弯的睫毛像一排密密的小扇子,轻轻扇了几下,语气中带了十分的黯然,“公子对我如何,我都看在心里。我知道,若是我开口,公子一定会帮我。只是……”她顿了顿才接着道:“只是公子已经为我做的足够多,我不愿公子再这样冒险。”
卓曜的冷意这才收敛,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他慢慢伸手握住的她,笑道:“你这样想,我很高兴。”
气氛缓和,白诗梨也慢慢放松下来。她看向卓曜,“那小墨该怎么办呢?”
卓曜一道术法照在小墨身上,良久后道:“虽说有些麻烦,但还难不倒我。”
白诗梨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公子……”,卓曜看向她,笑道:“魔宫里守备安全,不过是一个时辰没有法力而已,能出什么事。”
白诗梨突然拉住了卓曜的手,“你不能如此涉险。”
卓曜更乐了,仿佛他不是要耗尽法力,而是要法力大增一般,心情显然好的不得了,“放心,没事的。”
知道他打定主意,白诗梨不再劝他,又试探的问道:“那我去叫乾刚来。”
卓曜赶紧拦住她,“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再说,这样的事情,不让人知道反而是最好的。”
白诗梨觉得有理,这才作罢。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豆大的汗珠从卓曜的两鬓流下来,小墨仍旧闭着双眼,看不到任何好转。白诗梨只好站在床边干等着。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卓曜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小墨仍旧看不出好转的迹象。
四周安静的很,听不到任何声响,月亮渐渐升高,窗外已经黑的看不清远处的人影。那束打在小墨身上的光到将四周衬的柔和起来。
她起身将蜡烛点燃,又回到床前。卓曜突然收了法力,身子慢慢向后,靠在了床头。
白诗梨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这才伸手摸了摸小墨,见他虽然没有转醒,但体内法力充沛,这才放下心来。
她又去看卓曜的伤势,只见他双眼紧闭,嘴唇发白,她探向他的脉搏,发现他体内果然空空如也,法力弱到几乎探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