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黑影顿了顿,“这一点我们很像。”
“很像?那你说说哪里像了?”长歌不怒反笑,一挑眉道。
黑影叹了口气“你还是这样。”
长歌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不要说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
黑影淡淡道:“在我的面前,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偷窥人心,引诱人心,你真的是很恶心。”长歌厌恶地别过了头。
“哦。”黑影丝毫不介意地提高了声音,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欣赏,“果然是我看中的人,不仅发现了我的存在,还知晓了我的能力。”
见长歌没有说话,黑影继续道:“我可以潜入别人的意识中,将他的希望具象化,并暗示他这是事实。”说到这儿黑影停顿了一下,“到目前为止,除了你还没有人逃过这些幻想。你、真的很特别。”
似乎没有听到黑影的话,长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只听到黑影轻哼一声,声音有些异样但却依旧不急不缓地道:“我只是想帮你,如果幻景可以变成现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同我合作?三天后……”
话音未毕,前面的黑影已经骤然消失,余下的回音也隐入无边的黑暗中。
长歌冷哼道:“凭你也想和我谈条件。”然后,一个回身,亦遁入黑暗之中。
月色如歌,和着静卧在大地上的点点残雪,说不出的凄清惨淡。
长歌揉了揉额头,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幻由心生,这真是她的想法吗?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如果能从头开始的话,她一定会让他爱上她。她可是比紫远多了十年的时间。不禁自嘲,这十年她究竟做了什么?
团积在心中的苦涩涌溢了出来,流向全身,如同瞬间萌发成长的藤蔓,沿着血管,攀爬缠绕,将灵魂死死抱住,使人无法呼吸。
“刚刚醒来,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耳边的声音与梦境中的声音惊人的相似,却恍若隔世。
长歌抬起眼睫,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岁月在他的脸上雕琢出了棱角,使他更富有成熟韵味,如巍然的山峰,稚气已脱的脸上,已经阳光,却有藏不住的沉稳,一身月白色长袍,别有一番风味,她在成长,他也在成长。
长歌抚了抚长发,浅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离开过。”
他认真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长歌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们毕竟是两兄弟,即使一个冷漠内敛,一个开朗明快,但还是有相同的影子。
溪风轻轻地捧起长歌的脸,如同捧着一块易碎的琉璃,“长歌,答应我好吗?别让心中的幻想毁了你自己。”
长歌目光一紧,移到别处,他知道了,那些事情他全知道了,指甲随着越握越紧的手陷到了肉里,却毫无知觉。
看到她的反应,溪风激动起来,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这样?你心里清楚。”长歌用更响的声音吼了回去,“为什么我用了十年时间得不到的人,她却能得到?他明明知道她对他没有情,为什么还对她死心塌地?为什么他情愿选择被伤,一个人借酒消愁,也不愿意我去安慰他?”不满的咆哮与宣泄逐渐为凄厉的哭诉所代替,“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他看不上我,曾经我以为只要等他就会回心转意的,一年、两年……十年,我都在等,可是等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爱上了别人,最讽刺的是,他爱上的人,竟然是她。我以真心相待的两个人,他们联合起来背叛我……背叛我……”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长歌的面颊滑落,在月光下更显凄惨,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呜咽不止,战栗不停。
可是,有些东西你越想得到偏偏越得不到,就如这感情。
溪风眼眸中闪过一抹痛楚,声音低沉暗哑“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悬崖勒马,你还是我们的长歌。”
长歌缓缓地闭上眼睛,打断了他的话,“我懂的。”可十年的空白该怎样弥补?
“我不会告诉哥哥的。”溪风道。
“他现在在哪儿?”
溪风微微一愣,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轻轻地咬了下唇,“他在你晕倒后很担心,守了一夜,现在正在休息。”
月夜无声,透过纸窗的月色朦胧地披在他们身上,像一层纱帐幻化为一道无形的屏蔽,将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化为天涯。
良久,终于听到长歌发出一道闷哼,有些哽咽,“代我谢谢他。”
溪风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说话。
看着溪风离去的背影,长歌颓唐的靠在床边,神彩从身上黯淡下去,如一口渐渐干涸的枯井。
“你就真不考虑我的建议吗?”黑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语气中充满了惋惜,“我真是替你不值,你独自一人伤神之际,你的心上人却在和别的女人欢好。”见长歌不说话,黑影扯出了一个奇怪而又暧昧的笑,顿了顿,故意叹了口气,用更加趿拉的语气道,“我刚才去看他了,他还和他的紫儿在一起呢,也难怪你要伤心了,他和紫远那么柔情蜜意,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是你。”
长歌一字一顿道:“他在休息,你别挑拨离间。”
“休息?”黑影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该不是真的相信了溪风的话吧。我的傻姑娘,别再自欺欺人了,我知道谎言很动听,但你也不能沉溺于幻想,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昨夜城风没有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他现在还在紫远那儿呢!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看。”黑影说着还好心地往旁边挪了挪,给长歌让出了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