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凤宁曦说完这话,就是一直跟着凤宁曦的沛瑶也不由侧脸望着自家主子的侧脸,虽是有疑惑,但是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惹得那连家兄妹虽是一脸防备,但是心里也不由赞一声。
凤宁曦抛下这话,便不再出声,由着连家兄妹瞪着自己,沛瑶则是细细思索过来才似是悟出了一点,不由暗暗佩服自家主子。
连云虽是个开酒馆的,但是也算是看尽世人,见着凤宁曦抛下话来给自己,思索了半盏茶的时间也明白过来,只是这也太欺负人,要救下江梅娘自己也可以,怎么现在他反倒是命令自己做事,正要开口拒绝,却听见站立在凤宁曦身边的沛瑶开了话。
“连掌柜,我们家公子不过几日便能还江同知一个清白,一个江同知的清白在连掌柜的眼里或许已是足够了,但是这江南的繁荣和官员的清明却是不够的,难不成连掌柜学着那平庸之人只顾着扫门前雪?我上来时瞧着掌柜的连受寒的乞丐都心有善心,怎么连着百姓的却是连举手之劳都不愿意?”
沛瑶这一番话,连着清脆的声音,真真是在火上浇了油,连云正要拂袖而去,被连烟拉住了袖子,连烟“咯咯”地笑了几声,有些赞赏的目光瞧着沛瑶,笑着道:“没成想公子身边的一个丫鬟都如此的聪慧和有手段,那江清交给我们保管的东西我们自是保管的好好的,死者为大,不管怎么样我们总是要遵循死者生前的意愿,这东西不能交给你,说好是交给江家后人的,便是交给梅娘。”
一直在云雾里的梅娘听着连烟的话,才觉察到事态真的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和公主此番前来有关联,待见到连烟从袖袋里拿出一本书以及一个玄色锦囊交给她时,她第一反应竟是看一看凤宁曦的反应,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惹得连烟用手指点着江梅娘的额间,笑着骂:“没良心的丫头,东西姑姑帮着你死死地保存着,你倒好,不但不立刻接着过去道声谢,反而还要瞧着外人的脸色,你真是……”
这话说得江梅娘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凤宁曦见此才开了尊口,只是这次的声音里不再低,而是有些软糯,倒是惊了一把连云。
“如此,梅娘便接着吧,想必是你父亲给你留的最后一点东西,也是他的心愿。”
江梅娘听着凤宁曦的话,点了点头,乖乖地接过东西,放入自己的袖袋里,几人各怀心思,自是没有瞧见凤宁曦在见到那玄色锦囊时眼里一道漩涡忽起又随之平静。
既是拿到了东西,也喝过了菊花酒,待江梅娘别过连家兄妹,一行人回到分部去。
这里连云和连烟送走了众人,连云望着阴沉的黑夜,不由叹息,连烟见着侧过头望过去,笑着道:“哥哥这是怎么了,如今虽说梅丫头跟着那主不知如何,但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的,哥哥有什么好担忧的。”
连云此时关上了酒馆的竹门,待两人进了后院,瞧着没人了,才幽幽地道出心中的忧虑:“只怕这天色黑沉地要有暴风雪来了,咱两这么由着梅丫头这么决定,日后我下去了,都不知道怎么和她娘做交代。”
连烟听着连云的话,也不做声,良久才响起声音,“哥哥也莫过于太过担忧,那人我见着便也觉得手腕不会低,不过是才来了几日便能猜测出东西在我们这里,想来城府之深不是你我二人能及得上的,梅丫头诚心跟着她,想必日后不会亏待梅丫头的。”
连云听着这话,不由怒着道:“亏待?哼,那公子看起来就是大户人家的,说不定还是高门大家的,妻妾必是不会少,你让丫头跟着他,日后怎么可能不会委屈。”
连烟见着连云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由捂着嘴笑着道:“大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看不出来?此她非彼他,怎么可能会有哥哥说的这种委屈呢。”
连云听着这话,不由有些惊讶,“难不成他是她?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呢,一位……能有如此能耐?”
连烟听着连云这话,不由有些严肃地道:“想来能有如此手段的这世上不会少于三人,若果真是她,这江南的好戏会是重重,大哥,天色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忧,既然梅丫头还活得好好的,我们自是养足好精神,好好筹划接下来的事。”
连云听着连烟的话,点点头,两人告别,连烟一个点地,自是消失在黑夜里。
却说这边凤宁曦一行人回到分部时已是亥正二刻了,沛瑶服侍凤宁曦梳洗后换上素白的中衣上了床榻,凤宁曦手握着一卷卷宗在看着,沛瑶在一旁却是有些欲言又止的,凤宁曦见此便有些笑意,问着道:“怎么,有什么想要问的就问吧,这么个犹犹豫豫的,估计今晚都别想睡了。”
沛瑶听着这话,忙不迭地问:“公子,这,你是如何知道那江清是有东西留下并交给江梅娘的?而且还是交给了那连云?”
凤宁曦瞥了沛瑶一眼,不做声,沛瑶无法,只好摇着凤宁曦的手臂,凤宁曦见此却是把卷宗一合上,问:“你是想问那连云是什么身份吧?”
沛瑶听着凤宁曦这话忙不迭地点头“恩恩”地直道,凤宁曦见此却是重新打开卷宗,口里随意地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也该是能猜得到的,怎么,若是日后有事发生,我不在场,你打算怎么着?”
沛瑶听到凤宁曦这话,倒是嘟囔着:“奴婢一直都跟着公主,哪里会有公主说的那样的事发生,奴婢也知道那连云的身份不一般,否则怎么可能会如此,但是……”
凤宁曦没等沛瑶“但是”个所以然便制止住了,“不管如何,我们不坦诚自己的名字,又如何要求别人也坦诚呢,他今日是看在江梅娘的份上做到这个地步,否则哪里会那么容易,只不过是又欠了无知老人一坛竹叶青了。”
沛瑶听见凤宁曦这话,思前想后才终于明白一点,感情这无知老人如此别扭,兜兜转转地要帮着自家主子,却是为了几坛子竹叶青,不由有些好气。
过了两日,秋阳那边传来消息拿到可靠的证据证明江清确实被冤枉的,甚至写下奏折上呈天子请求清查江南贪墨一案,这消息最先送到凤宁曦这里,凤宁曦批注“准”后,信使立即拿着封好的信件八百里前往京城,而一直在屋里候着的江梅娘闻此含泪跪在凤宁曦面前,从怀里将那日连烟交予自己的物事双手奉上,凤宁曦示意沛瑶只拿那本书籍,那玄色的锦囊却是不接过。
江梅娘有些疑惑,却听到凤宁曦翻开纸张的声音,恰好刚翻过书面,一旁站着的沛瑶却是大吸一口气,吓的江梅娘一时怔愣在地上不知发生什么事,而一早过来候命的橙露见此也望过去,瞧着凤宁曦脸色不变,但是那散发的冷冽凌厉之气却是让人顿觉闭气与五丈深水下,压力压顶。
凤宁曦还未看过五页,便合上书籍,一把拍在书案上,一声低沉的“哼”声出来,使得沛瑶和橙露不由地垂下脑袋。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屋子里一片寂静,就是平时捣药的元香也知道事态严重,一时大伙都屏着气。
凤宁曦调息好自己的脾气,冷冷地声音透露出她的怒意:“橙露,你按照这本册子上的名单一个一个的给我调查全了,我只给你五日的时间,这上面的二百八十一个人的资料必须完完全全的呈上来给我。”
橙露接过沛瑶递过来的册子,自己先打开一看,不由也深吸一口气,因为这不是别的,正是江南三州与杜如尚有关系的官员的名单,第一页是江清画上的关系网,其后则是在杜如尚上任杭州知府后的所有事情,包括如何设计安排严正受任宁城城令,随后发生的宁城两县大坝决堤,只是在朝廷派下的赈银这一笔记下之后没有了下文,但是这里的人都知道了结果,江清以及一众不服从杜如尚的官员全部被安排在江南贪墨案的名单里,而这名单上的官员却是在封赏的名单上,怪不得凤宁曦如此生气。
橙露大致看了一遍,把册子交由沛瑶拿到一旁誊写名单,江梅娘在一边听着元香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不由正色,手心有些微湿地握着那玄色的锦囊,站起来对着凤宁曦道:“公子,这锦囊里的玉佩想必是父亲多年经营的信物,梅娘交给公子处置。”
凤宁曦听见江梅娘的话,以及看到那玄色锦囊,微眯着水眸,遮住了大半的凌厉,却还是让江梅娘有些颤抖。
“那既然是你先父留下来给你的遗物自是你自己收着罢了。”
江梅娘听着这话,不由有些怔愣地抬起头看着凤宁曦的双眼,见到凤宁曦微微点头,便自己将锦囊收好,站起身来,给凤宁曦续上新茶。
凤宁曦啜了几口,沉思半晌,才对沛瑶道:“既然江清的事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前往宁城了,你告知一下秋阳和卢逊,他两五日后再出发前往宁城与我们会和。”
沛瑶点头,橙露心里已是有了安排,点了点头抱拳退下,这边凤宁曦侧过脸问着江梅娘:“梅娘可了解这江南三州的情况?”
江梅娘听着这话,知道自己要开始学习之旅,诚实地回答:“梅娘只是对这杭城的有所了解,其他的并不特别了解。”
凤宁曦点点头,过了一会才对沛瑶道:“这几****闲时和梅娘说一说这江南的情况,既是有了决定便该好好学习和把握。”
沛瑶听到凤宁曦这话,自是点头答应,而江梅娘则是一脸的欣喜。
PS:恩,终于要前往宁城会和喻穆了,这本册子日后会和前文的某样东西呼应,然后......阿聆一直以为阴谋其实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要懂得谋算,占得先机,目前咱家小凤的确有些被动,日后渐渐便是好的了,恩,小陆有些时日没见着了,怪想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