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身体已经康复,闲来和江心云、莫言一同诵经、散步,讨论南北美食,渐渐忘却了莫言异于常人的秘密,相处得十分融洽。二太太则夜夜笙歌,和湛羽忙着偷欢,不亦乐乎。
这天下午,二太太和银珠在前院走着,眼尖的二太太看到湛羽从对面走来,不由眼前一亮,心中暗自欢喜。
“哎呀!”二太太手一松,丝帕滑落在地上。
“糟了,丝帕脏了,我回去换一块吧!”银珠上前拾起丝帕看了看,话说得正合二太太心意。
“嗯,快去吧。”二太太轻声答应着,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越走越近的湛羽。
“二太太,你的鬼主意还真多!”湛羽识破二太太的伎俩,暧昧地笑着。
“这叫冰雪聪明!这么早是要上哪儿去啊?”二太太扭动着腰肢问道。
“当铺的朱掌柜病了,我过去看看。”湛羽回答。
“哦?我也病了,你怎么不来看看我?”二太太用手扶着头,佯装头晕状。
“二太太,你的病不在头上,等我晚上来帮你治……”湛羽也坏笑着说道。
“讨厌,事到如今还二太太、二太太的!”二太太扭过头撅嘴道。
“那我叫你小蝶,行了吧?”湛羽轻声哄二太太道。二太太满意地笑了。
“二太太!二太太!老爷回来了!”银珠从不远处跑来传话道。
“什么?老爷他们回来了?在什么地方?”湛羽迎上前确认道。
“是啊,老爷、三太太、二少爷、三小姐都回来了!家丁正报信呢,说话的功夫就该到前厅了!”银珠大声回答道。湛羽听闻此讯,一撩前襟,大踏步地向前厅赶去。
“二太太,丝帕给你!我们也快去看看吧!”银珠把丝帕递到二太太手里。
“这老爷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二太太边走边怅然若失地自言自语。
家丁四处奔走相告,江府里很快就都得知老爷一行人回来的消息。下人们都开心相迎、嘘寒问暖,大太太也由江心云搀扶着匆匆赶到前厅。
“老爷,你回来啦!”大太太一跨进前厅大门,看到正与湛管家谈话的江孝全,忙上前问候道。
江老爷见到大太太,也显得有些激动,上前扶住大太太的手臂说道:“回来了!这些天,你还好吧?家里都好吗?”
“好好,都好!”大太太嘴上说着好,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想到这一个多月来家中的变故,忍不住湿了眼眶。
“怎么还哭了?我才走了一个多月而已,当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呵呵,不哭,不哭!”江孝全不明就里,还以为大太太是因为思念才落泪,忙轻拍着大太太的后背安慰道。
“诶?怎么不见小蝶?她又去逛街了吗?”江孝全向门口张望着问道。
“我在你心里就只知道逛街花钱啊?这府里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唯独我没心没腑!”二太太走进屋说道。
“还是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也好,看到你们一个个都健康平安,我心知足了!”江孝全笑着点头道。
“娘!我想死你了!”心月一看到娘,兴奋地跑上前搂住二太太撒娇。
“你看你,叫你别去偏要去!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得让厨房好好帮你调理调理了!”二太太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脸说道。
“娘。我们没在身边照顾您,您还好吧?我向庙里的师傅求了一串菩提珠,虽说不如金银值钱,却能保娘一生平安!”江心阳拉过二太太的手,小心地为她戴上珠子。
“心阳,谢谢你!你成熟了,更懂得体贴娘了,没白养你!”二太太落着泪说道。
“今天一家团聚是好事,谁也不要哭哭啼啼的!快来,我在庙里为大家带了礼物回来,都是开过光的佛家七宝!看看喜不喜欢!”江孝全大声说道,打破了一家人心中的沉重。屋里的人都在说笑着,二太太更是抢着先挑礼物。只有站在大少爷身后的莫言心里不是滋味,江府的人都齐了,却再也不能见到猛子的身影。
莫言正忧伤着,却感到被人轻轻拉了拉手臂。
“大太太?”莫言一回头,有些意外。
“嘘!”大太太示意莫言不要声张,将她拉到一旁轻声交待着。江心云见此景,忙上前去偷听二人谈话。
“莫言啊,现在府里人多了,我恐怕你的事会被发现。我在想,近来云儿身体状况不错,晚上你就不用陪着去正厅吃饭了,在你屋里等着就行。”大太太温和地说道。
“多谢大太太这么为我着想,莫言感激不尽!”莫言谢道。大太太拍拍莫言手背,转身正要离开,却一头撞在江心云身上。
“云儿,怎么躲在别人身后偷听?吓我一跳!”大太太埋怨道。
“娘!您真好!我也谢谢您!”江心云忙握住大太太的手感谢道。
“你这孩子!现在就知道一心向着莫言啦?一会儿罚你来我房里帮我捏肩膀!”大太太笑着道。
“只要娘高兴,别说是捏肩膀,我还可以捏耳朵、捏手臂、捏背、捏脚脖子……一全套服务,包您满意还分文不取!”江江云一番讨好的话,逗得大太太和莫言直发笑。身后不远处的江心阳看着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有些奇怪。
“那,我先去厨房了,吃过饭我就在屋里守着,大少爷有什么事尽管来吩咐!”莫言征得了大太太和江心云的同意,轻快地踏着脚步离开了前厅,江心阳见状随即撵了上去。
“莫言!”莫言正走在长廊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江心阳的呼唤。
“二少爷!”莫言回头,礼貌地一笑。
“大家都在挑礼物,你怎么先走了?”江心阳问道。
“哦,既然大家都有,先拿后拿一样的!一会儿厨房就要开饭了,我正好去帮个忙。”莫言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总是爱为别人着想。其实,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是一块翡翠,我也请大师帮忙开了光,算是弥补你丢失的那块!”江心阳摊开手心,一块价值不菲的翠绿宝物就躺在那里。
“不不不,二少爷,不用了!你已经送了我很多东西了,这块翡翠我不能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莫言低下头,匆匆离开。
“哎,莫言……”江心阳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莫言跑开,又看了看手心里翡翠,心中莫名地失落。这次原本想借送翡翠之机向莫言表明心意,但莫言却唯恐避之不及的拒绝了,分开的这些日子,自己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她怎么还是这副冷淡态度呢?难道在她心里真是分毫都没有我?
不远处的二太太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打起了鼓。看来要想断了儿子的念头,自己非得帮江心云和莫言尽快促成好事才行!
三太太一回到房里,忙让秀巧合拢房门。她来到神龛前,拿出那块藏好的牌位,边认真擦试着上面的浮灰边说道:“盼儿,娘回来了!让你久等了。娘为你在庙里向大师在天之灵祈福,他会在天界替我照顾你,你就不用怕了。”
“三太太,这个!”秀巧递过一串手链,三太太小心地把它挂在牌位上。
“盼儿,这个是无尘大师生前用的佛珠,我取了几颗做成这手链,愿它保佑你早日托生,重投人间。希望你来生投个好人家,不要像从前一样,跟着娘奔波受苦……”三太太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
“三太太,节哀啊!相信大师在天之灵一定会听到三太太的诉求,为盼儿小姐带来护佑,保她平安的。三太太您身子弱,切不可伤心过度啊!”秀巧安慰着三太太,看到三太太伤心,秀巧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三娘!”心月推门而入,三太太忙不迭地用丝帕将牌位盖上,转身抹干眼泪。
“心月来啦!”三太太微笑着道,脸上却难掩泪痕。
“三娘,你眼睛红红的,哭了吗?”心月好奇地问道。
“没,没,想起一个故人,心生难过而已,没事了。”三太太回避着心月的目光回答道。
“三娘还在为大师辞世难过啊?生老病死皆是万物轮回之规律,三娘不必太过挂心了。”心月劝慰道。
“是啊,我明白。秀巧,还不快去为三小姐看茶!三小姐上里屋坐吧!”三太太想引开心月。
“不用了,我是来请三娘过去吃晚饭的。”心月答道。
“哦,那我们快过去吧,不要让大家久等了。”三太太带头向门口走去。心月跟着离开,却若有所思地回头对着神龛上张望,刚才分明看到三娘供奉了一尊牌位的,为什么三娘那么怕别人看到?牌位上的人究竟又是谁呢?心月的心中满是疑问,更充满了好奇。
晚餐桌上的菜肴异常丰盛,江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江孝全和家人推杯换盏的同时也不忘向湛管家询问店铺里的事情。
大少爷不时为大太太夹菜,聊着天;二太太也对心月问长问短关心着,只有江心阳目光四处游离,寻找着莫言的踪迹。
“老爷啊,您这些日子不在府里,府里可是出了一些事呢!”二太太一句话,引得一桌子的人都安静下来。江心云一颗心“嚯”地提到了嗓子眼,这多事的二娘不会当众揭发莫言吧?
“咳咳咳!二妹啊,老爷累了,别编什么故事来哄老爷开心了,快吃饭吧!”大太太也担心二太太会口无遮拦,急忙暗示二太太不要多话。
“大姐,你想多了!府里要办喜事可是天大的好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二太太说道。
“喜事?难道心云他……明珠回来府里过吗?我怎么没听你提起?”江孝全一听有喜事,眉开眼笑地问大太太道。
“并不是明珠,是……”大太太有些为难,她并不想真的把江心云和莫言配成一对,至少没想这么快提出来,可二太太话已出口,想瞒也瞒不住了。
“是莫言!”江心云见娘支吾着说不出口,干脆自己挑明。一桌人听闻此言,都大吃一惊,尤其是江心阳,更是始料不及。
“哦,是她?这小丫头一进府就深得纯慧喜欢,当时我看她似乎与心云不和,现在怎么成了一对了?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江孝全爽朗地笑着,二太太也跟着附和。江心阳只感到脑子里嗡嗡作响,胸闷气短,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江心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过的这顿饭,吃了什么已经完全没有映像。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临行时,分明莫言和大哥还是水火不容的,才将一个多月,怎么二人的关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怪不得她处处躲着自己,原来是这个原因。莫言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爱上了大哥,还如此仓促地要办喜事?如果莫言和大哥真的情投意合,大娘该高兴才是,为什么提及二人婚事,大娘显得那么言不由衷?莫非是大哥身体每况愈下,要找人冲喜?不行,莫言绝不能跳进这火坑!我要找她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