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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定风波(2)

我和这个女生的成绩都不错,每次都是我第一名,她第二名。她义愤填膺:“作为学生,我们应该努力做品格高尚之人,窃取他人财物是件可耻的事情,何剪烛是一名学业优异的学生,这样做让我感到格外痛心。我们都是她的同学、朋友,要耐心帮助她,让她不至于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

我的心脏有问题,老师们都是知道的,特许我可以不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班主任听她这么一说,就信了。

最后被告知家长,我当众宣读了检讨书,并由何曾替妈妈来学校赔偿了事。我是清白的,何曾知道,我自己知道,一些好朋友也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在不明就里的大部分人心里,我就是个小偷。

这件事情影响了我,小学考初中时,我失去了升入一中的资格。

我向来是个小心翼翼的人,此后更是如此。

1966年,外婆和外公各自的家族全线崩溃。很多人自杀。外公的故交傅雷伉俪不堪凌辱,也在那年一怒而死。

也是在那年,苏路加的爸爸妈妈被打成资本家锒铛入狱,当时苏路加才刚满周岁。妈妈被关押在第一看守所,爸爸则去了提篮桥监狱。外婆每个月都会去给他们送日常用品。

改造期间,妈妈在狱中缝衣服,她为自己褴褛的衣衫快要包不住身体而感到羞耻。衣服没有缝补完,广播里通知开大会,她将针插在手边的报纸上,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报纸的另一面,是领袖的大幅照片,那枚缝衣针,刚好插在他的眼睛上。

这在其时是件滔天罪行,妈妈被枪毙后没多久,爸爸由于心肺系统的疾病,在监狱去世。五岁那年,苏路加失去父母双亲。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声,我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我以为自己是不幸的,但对比起苏路加,我又能说什么。

多少光阴,生命,血,眼泪。

那时外婆和学院里的党委书记、副书记、教授、讲师等人都成了牛鬼蛇神,被批斗,送到劳动农场改造,接受革命群众的教育和监督。

革命群众是学生,学生就是管理他们的阎王,他们将无穷无尽的想象都花在刑罚上,将人命视如草芥,用来实施各种匪夷所思的酷刑。

十几岁的孩子,举起鞭子动不动就抽人,哪管站在他面前的是老者,是长辈。有个女学生,又红又专,动辄把外婆等人拉过来教育,大谈道德,以铁口直断的方式进行判定他们的罪孽,用道德法官的姿态一一评定他们,并要人点头称是,稍有怠慢,哗,一鞭子,哗啦,再一鞭子。

这种深以为自己的道德优越是由于自身思想境界的强势主义让我恶心。

在经历了那么多动荡起伏的世事后,外婆还是端正地坐在我们面前,胸前别一朵香花,雪白的卷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不再灵活的手指困难地弹一支断断续续的曲子,只因她喜欢钢琴。

她和她的丈夫同样骄傲,但这骄傲却有质的不同。

外婆的普通话讲得不大好,因此说起话来有些慢条斯理的样子。说起早年受的苦,也不见得特别苦大愁深。她说:“我很抱歉让路加过早地体验到人性的痛苦。”

欧阳娟则说:“妈妈对我说,年轻时吃点苦也许是必要的,会使我们成为更好的人。”

苏路加很赞同这句话。可是我想,如果人生当中有些暗礁,我们能绕过去,是不是更好呢。苦难可以成全意志,但也可以磨损激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坚强如初,心灵始终保持铿锵,不受到丝毫影响。

那真是个不堪回首的年代。我从历史书里学过,觉得奇怪,为什么在那样黑暗动荡的年代,依然有那样清白的人,坚守内心。将气节开成鲜花,馨香远播。

我想也是有牢骚、叹息、软弱、彷徨和厌弃的吧。在黑沉沉的铁屋里,应该也有悲愤和惶惑的吧。

那些掌管生死大权的政客,道貌岸然的卫道士,吮痈舐痔的帮闲,含沙射影的小丑,随波逐流的变色龙。

以及,那些坚持的人群。

黑夜如幕,依然有着清明的星子。

苏路加自始至终没有做声,这下发话了:“不说这些了。对你们来说,它太沉重。”这些往事,他是第二次才听到。重温的感觉并不好。

极年幼的时候,苏路加向外婆追问为什么别的小孩子都有父母,他没有,为什么那些人对外婆会那么凶。外婆抚着他的头说,等他长大一点再告诉他。

十二岁那年,苏路加才知道那么多阴霾的过去。这之前,外婆从来都缄默。有人曾要采访她,她拒绝了。

欧阳娟问:“苏老师靠一本字帖,就自学成才?”

他笑:“当然不是。外婆教过我。”

“啊,外婆也会书法?”我们惊叹。

外婆摇头:“写得不够好。我年轻时,认识的那位公子,一手好字,记得他曾经为人写碑文,我还拿去临摹过。”

苏路加起身拿来一张老照片,上面是外婆临摹的碑文,字体俊秀而神风洒脱,好得不可思议,让人不得不感叹确实有天才一说。

外婆注视着照片,感叹道:“我居然也这样年轻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民国六年,也就是一九一七年。那年我才十二岁。写这字的人当年也不过刚好二十岁。”

“真是个能人啊,好厉害!后来他的成就一定非同小可,成了大书法家了吧?”欧阳娟问。

“那倒没有,次年他就离开上海了,隐姓埋名。”

“就是外婆有次对我们提起的那个琴棋书画全才的人物吧?”

“是他。”

离开苏家后,欧阳娟和我并肩走了一段,她要去图书馆借书看,我们分了手。

我不想太早回家,跑到附近的公园里闲逛。路过一些旧书摊,一些人,一些狗和一些树。累了就坐在石凳上,把画夹从背上摘下来,取出纸和笔,画几张速写图,风在耳畔流过,不时有几片杨树叶子飘落下来,白的纸,绿中泛点黄的叶,很好看。

我画面前的池塘,树木,树木上一朵朵盛放的花,远处的夕阳,天边的云彩。也画每个经过的行人,跳健身操的老奶奶,摇着大蒲扇下棋的老爷爷,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时常有熟识或不熟识的路人走过来夸赞几句,捏一捏小宝贝的脸,成群结队的小男孩在湖边做游戏,看到接吻的情侣就顽皮地吐吐舌,大笑着跑开。

落日融金。这个世界在这一刻,是个善意温情的世界。

苹果绿,柠檬黄,玫瑰红,天蓝,都是我热爱的颜色。我会用它们调出美丽的画面,森林,森林里奔跑跳跃的小动物,松树下的花蘑菇,溪水丁冬,蝌蚪在里面游来游去,哦对了,还有金鱼!我的葡萄、猕猴桃和番茄,以及那只死去的香蕉。

用水笔在压膜纸上画着。我画画很快,标准的速写。有个穿花裙子的小姑娘很好奇,走过来看了半天,崇拜地说:“姐姐,你画得真好!我长大了也要学画!”

她大约五六岁,还在读幼儿园大班吧,眉心点了一颗红色的美人痣,一笑起来,缺了颗牙齿,更是可爱。我摸摸她俏丽的辫子:“好啊。”

画一株挺拔清淡的白杨时,我很想念苏路加。很想转身看到他浅浅笑着,就站在那里。虽然在一个小时之前,我们才分开。

公园里的花很美,许多我都叫不出名来,但还是美。它们开得美,落得美,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从容的美丽。让我想起一类人,比如,苏路加的外婆,她的内心力量让我受教。再比如,扶廊寺的住持觉休,以及欧阳娟的妈妈,他们都是芬芳如兰的人。

我想,我们的生命里不应该缺少鲜花。

站起身时,我看到了倪险岸和陈浅。

倪险岸双手插在脏兮兮的牛仔裤兜里,边走边唱,背景是红彤彤的夕阳。陈浅走在他的右侧,紧紧地挽住他的胳膊。

倪险岸发现我了,拉着陈浅向我跑过来,风吹着他的外套鼓囊囊的,像有什么快乐推着似的。

“妹妹,和我们去玩?”他神采奕奕。

“去哪儿?”

“看电影,打游戏,好不好?”

“好。”

他笑了,捞住陈浅的脖子,对她恶狠狠地说话,在她脸上猛亲,放开手又笑着看她走开:“去把我停在那儿的摩托车推过来,我和妹妹聊聊天。”

陈浅乖乖地去了。

倪险岸注视着她的背影,未语先笑:“我眼光好吧?”他就是这样,搂着她,得意洋洋地朝人打招呼,把她当成宝贝,四处献宝,逢人就说:看,我女朋友!怎么样,不错吧?长得多干净啊。又捏捏她的脸:你看,皮肤多好!他这一点和江华伦很像,但他更为洒脱些。

我由衷地赞叹:“是啊,真好。长得好看,性格又好,个子又高挑,真让我羡慕。”

他赞同:“是啊,我一米七六,她一米六三,这个高度刚刚好。将来我们还会长高呢,对吧。”

我们说话,说了许多许多。他看着她过来,若有所思:“我会娶她的,你信吗?”

“我信。”

我想这就是幸福吧。

摩托车够大,陈浅坐在倪险岸后面,我则坐在她后面,她回头对我说:“姐姐,他骑车很猛的,你抱紧我的腰,不要怕。”

是那种笨重、工业感十足的摩托,倪险岸骑得很猛,路过一处斜坡,车流畅迅疾地冲了下去,惹得我和陈浅大声尖叫,然而很快乐。风在发端呼啸,十分惬意。

前面有一对老人搀扶着过马路,头发花白,背也驼了,十字路口车水马龙,老爷爷紧紧攥住老奶奶的手,腿颤微微的。倪险岸刹住了车,让我们稍等,扶他们过去。

我和陈浅就跳下车,停在路边一处凉亭边歇息。倪险岸过来的时候,陈浅正往石凳上看了一眼,他就俯下身鼓起腮帮子吹灰,殷勤地让我和陈浅坐下来。他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左边酒窝比右边深,有种不平衡的俏皮之美,他的睫毛很长,眼睛毛茸茸的,非常有趣也非常可爱,越看越像只满月的小狗。

天气有点干燥,陈浅舔了舔嘴巴,倪险岸捏一捏她的脸,拔腿跳下凉亭,一溜烟跑得不见人。

他很快奔回来,手里举着两根冰淇淋,捧到我面前:“妹妹,你快吃。”陈浅拿了一根葡萄味的,掏出手绢帮他擦汗,嗔他:“真笨,你自己的呢?”

他一个劲地笑:“女孩子才吃这个,我是男人,喝凉水就行。”飞一样跑到草地上,凑近浇花用的水龙头前猛灌一通,水花四溅,眼睛更显得毛茸茸的,虎头虎脑,真像小狗一样可爱善良。

我对陈浅说:“他这么好,你千万不要弄丢了他。”

陈浅点头,问冲我们笑的倪险岸:“你还记得刚才那两位老人吗。”

“记得。”他问,“有什么问题?”

陈浅在风里问他:“如果我那么老了,你还喜不喜欢我?”

倪险岸握住她的手:“傻瓜,当然喜欢。那时我就是一个说话会漏风的老头子,你也是个老太婆了。”他看着她的眼睛,“陈浅,我们会这样慢慢老去的。”

这席话被无数人说过,陈浅依然很感动,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认真地说:“我们会在一起的,永永远远。”

我坐在旁边听着,喉头有点哽。他们都是我喜欢的人,因此不觉肉麻。

我们到电影院里看电影,是个外国片,主角死而复生,如有神助神勇无敌,徒手可挡弓箭,拈花飞叶皆可杀人,倪险岸看得前仰后合,几乎掉到椅子下面去。我和陈浅边吃零食边笑话他的幼稚,丝毫不能理解他对暴力的热爱。

倪险岸一进游戏厅就如鱼得水,他坐在一架模拟赛车上,左右摇摆,高低起伏。陈浅坐在他前面,他从身后亲昵地抱着她的腰,把脸揉进她的脖子,是那样的耳鬓厮磨,旁若无人。

从前看到当街拥吻的情侣,我会认为不顾场合的亲热有损风度,可看到他们俩,才明白——那是,情不自禁。

游戏厅里浓郁的烟味让我又头晕,呆了片刻,我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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