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之二人留下,方余恨并不意外,所以他现在看的是雁留痕。雁留痕不怕人看,便是教人看出洞来他也不怕。
谢灵之自然知道为何方余恨会看雁留痕,但他不想说,也不想帮,只因他也想看看这场好戏。但方余恨是无趣的,所以他并不打算看多久。
“你可有话要说。”谢灵之问。
“父上有话教我转达。”方余恨愣了愣,淡淡地应了声。谢灵之疑惑地仰头望,只见那方余恨仍是先前那副正经的脸色,可谢灵之不知为何生生看出了羞涩。
“什么话。”谢灵之好奇道。
“父上说,闻香识君路,不日将还乡。”方余恨说完,面上便是一僵。可巧,其背后扬起一阵风,风飘散了他的发,遮了他的脸,教人看不清那表情。
“是吗。”谢灵之低头一笑,这一笑笑得温柔,笑得温暖,便是毫不知情的雁留痕也觉得这一笑不一般。
“噗嗤。”谢灵之再笑,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幽幽未给你留话。”
空气中冷风都瞬地一僵,那方余恨轻咬牙,又松开:“本座……我还有事未办,退下了。”
一个旋身,方余恨飞身而下,竟似像跳崖一般。谢灵之好好地瞧着,又笑了一阵,才转身拉了赵子骞离开。
雁留痕在一旁愣愣地,丝毫不明白,为何方才热闹的山顶,此时只剩了他一人。他是个直性的,不似这群人一般肠子都要弯几道,自然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也不会明白,自来“邪魔歪道”有碰头之事,俱是私下传递消息,此次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好似生怕有人不知。
罢罢罢,不论此中个人都有甚阴谋,这邪教众人在荡山汇集一事,早在众人未见之前便传遍了江湖各处。那传言,各山寨土匪,魔教,邪教,并毒物门派俱到齐,将这荡山占了个满满当当。一行人足足讨论了三天三夜,便是夜里也能瞧见荡山处灯火通明。
既有此传言传出,众人便免不得猜测,这一行人三天三夜里都商量了何事。有人猜,怕是邪教众人对江湖正道不满,欲与云海阁联手。也有人猜,邪教对此类事一向避之不及,恐怕是想着待正道与云海阁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才对。
江湖中从来不缺少传言,而传言,从来都只是传言。
荡山一行,谢赵二人不过是凑个热闹,看了一场好戏。好戏实在演得不错,以至谢公子都挑不出此行的毛病来。与谢赵二人此行不同,霍扬的嵩山之行真可谓是“少年志气”、“正义凛然”、“荡气回肠”。
且说那日分别后,秦啸风携了数弟子在京城见了霍扬。歇了一日,便与野鹤观的一群道士一同往嵩山去。
野鹤观能受邀而去,秦啸风一点儿也不觉得稀罕。这些个道士平日里在道观中参道论禅,不问世事。武功造诣平平,可叹的是声望高,个个德高望重。如今这等除魔破邪的勾当,怎能少得了他们。
相处几日,秦啸风腹内便憋着一股气。这气生得古怪,且又只能自己咽着。如何说?您可能不知。这些个道士,修练百日便要说自己成精,修练千日便言成仙。这会与秦啸风一行人一处,行走坐卧,点点滴滴尽数落着天山派弟子的不是。
这不,为了方便,天山派欲赶在天黑前到下个小镇投宿。偏生野鹤观几位老者有些累了,不愿再赶路。秦啸风是位后辈,若撇下几位前辈独自上路,这说出去名声不好听,他天山派以后也会落下口舌。
“前辈,天色渐晚,至下个小镇还有一个时辰的脚程。晚辈认为加快些脚步,以免误了时辰比较妥当。”秦啸风恭敬而不屈尊道。
秦啸风此语已是给了野鹤观脸面,也教他们好下得台来。可惜了,野鹤观还就是给脸不要脸的。不但未同意这一提议,还当即给了秦啸风白眼。这其中一位头发尚青,眉须皆白的老者颇为不屑地“哼哼”了两声,煞有其事地给秦啸风讲了道理:“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失孰病?天与人孰新?斯……”
“师父!”
道长的话尚未完,便有一弟子听得五官都挤在了一处。一旁的弟子见再听下去怕是要出人命,忙出声提醒秦啸风。秦啸风略扫一眼,内心叹口气,面上却是恭敬地给道长们拱了拱手,道一声“受教”,回身吩咐霍扬:“天色已晚,让你的师弟们就地休息。”霍扬领命,自下去不提。
霍扬此行算是受尽了道长们的念叨。因“屠魔大会”晚“清教大会”两日,待霍扬一行人尚在赶路之时,谢赵二人却是在一处好地方过了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