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想法,吴茗就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打听,孰料对方几人个个都是人精,老铁更嘿嘿笑着用手敲了吴茗个爆栗,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到合适时候,咱们自然会告诉你。”
一路闲聊,果如崔头估算那样,天色将明时刻,一行五人来到了大峡谷跟前。但见这处峡谷呈南北走向,谷底平坦开阔,并排跑上十辆大车也是富余。两侧山体均是断层,垂直陡峭,黑色岩石裸露在外,给人一种摄魂动魄之感。
黑铁峽。贺兰山脉南端落差最大的峡谷,牧民中盛传峡谷里是狼群的老窝,而在商队里流传的消息,则是匪盗们最喜欢出没的场所。
戴伢子作为尖兵,一人两骑,走在几人前面,小心谨慎地向峡谷内探行。崔头及吴茗四人骑马跟在后面,听着山风穿谷呼啸,声如鬼哭狼嚎,里面更夹杂着刀砍斧斩入肉裂骨之音,令人忍不住头皮发麻,想要加快马速尽早离开。
大家打起精神,沿着遍布白骨的谷底走得不过四五百米,崔头忽然脸色一变,抬手示意大家停住。然后翻身下马,趴伏在地面上,耳朵紧紧贴地,神色严肃,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与此同时,一向开朗的疤脸老铁和沉默寡言的栓子似乎也感应到什么,都是齐齐变色,骇然看向后方。
怎么回事?吴茗下意识地也转头向后看,却见来时的峡谷入口处,同来时一般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直觉里像有只凶兽隐藏其中,一股子凄厉杀伐气息在雾里不断汇聚,仿佛随时要咆哮扑来一般。
轰隆——轰隆——,远远地仿有战鼓擂动,一阵阵从峡谷入口处传了过来,地面上也随之震颤。伏在地上的崔头猛然跳起,只见他脸孔扭曲,原本镇定的神情早已不见,飞速翻身上马,冲几人厉声嘶吼道:“是擒生军!走!”
擒生军?!
没等吴茗醒悟是什么意思,崔头、老铁及栓子三人齐齐扬鞭催马,猛往前冲去。掠过吴茗身边时,老铁一鞭子抽到马臀上,怒声喝道:“发什么呆!快走!”
几人胯下所骑乘的俱是上等良马,此时不顾谷地碎石遍布,不惜马力的全速催马奔跑,瞬间就追上做前哨的戴伢子。
此时,轰隆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密集,到最后竟联成一片,如万马奔腾,惊动天地。吴茗一边催马急奔,一边转身后望。但见入口处的白雾突然抖动一下,接着猛地碎开,无数条黑影从里蜂拥冲出。
西夏骑兵!
黑甲黑帽,弯刀角弓,这群骑兵犹如地狱中逃出的恶鬼,人马均用红漆描绘着狰狞巨兽图案,口中发出嚯嚯的狂叫,伴随着山摇地动的蹄声飞速扑来。
竟然是西夏王室掌握的最后骑兵精锐,擒生军!
昔年大战过后,铁鹞子损失惨重,残余被西夏权相任得敬收编,李氏王室只是收拢了万余擒生军作为骨干,依靠他们镇压各部头人,方才维持住统治地位。
作为西夏王室掌握的锋利尖刀,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贺兰山?就为了追击崔头老铁这寥寥四人?!
吴茗脑子中一片混乱,但面对身后汹涌扑来的擒生军,只能连踢马腹,埋头狂奔。于是,原本毫无生气的黑铁峽中骤然沸腾起来,白骨遍地的谷底,五人六骑在前狂逃,后面追着黑压压的大群骑兵,数目当有上千。
黑铁峽长不过十余里,不顾马力的全速疾驰之下,半刻钟都不到,便已看见前方葫芦底状的狭窄出口。从出口望去,白茫茫一片,正是无边无际的雪原。
“冲出峡谷后往东北走!红崖子那有人接应!”迎着穿谷山风,崔头大声吆喝着提醒众人,一边抽出他那把柘木硬弓,搭上支雕翎箭,反身看都不看,嗖地一箭射出。
前后两边都在纵马飞驰,峡谷内风速又极大,普通羽箭一离弦飞出,就会被大风吹偏。而崔头所射出的这支雕翎箭箭杆极重,丝毫不受大风影响,带着道利啸没入当先一骑的马颈,那匹栗色战马顿时栽倒,连同上面的擒生军滚翻在地,后面急冲的骑士避让不及,一时间被纷纷绊倒,连人带马滚做一团。
一箭奏功!崔头再次搭上支雕翎箭,反身再射,但对方已有防备,举起牛皮盾护住战马,轻易将箭支挡住。
这么阻得一阻,吴茗几人已经冲出那狭窄的峡谷出口,在打头的戴伢子带领下,急转向北,直接冲进茫茫雪原中。
而随后冲出的擒生军,在一阵如泣如诉的呜咽号角指挥下,变成零散小队,各自分开,从两翼抄上,紧随后面的一队则紧紧咬住,不给前方狂逃的几人以丝毫喘息。
苍茫雪原上,呼啸四起,蹄声震天,数十队精骑如黑色巨蟒般翻滚前进,眼见着其中一队越过条浅浅冰河,绕到两片荒林间,正好堵在奔逃的几人前方。
糟糕!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只能保持直线奔逃,才能避免被对方堵住。但前方恰有座低矮荒丘,如直接纵马而上,难免会降低速度,被紧追其后的追兵围住。要是避开荒丘,就得转向西行,穿林而过显然不可行,唯一的通道已被堵住,正好撞进那队擒生军的拦阻阵形。
距离飞速拉近,根本容不得几人多做考虑。崔头怒瞪双目,在马上转头喝道:“眼前只有一条活路!咱们别无选择,老铁、伢子!咱们闯过去!”又冲一直被护在中间的栓子喝道:“栓子!你和吴小哥退到后面,等我们冲开口子后立即离开,绝不许停下!红崖子那有人接应!”
虽是纵马疾奔,几人却离得极近,听到崔头的命令,栓子只是大声应道:“喏!”吴茗却不解地抗议道:“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擒生军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一个能杀他们十个!”
老铁怪叫一声,靠近喝道:“有你这句话,老哥就心领啦!你必须听崔头的命令!咱们仨要是冲不出去,还得靠你护住栓子!”崔头也厉声喝斥:“战场上哪来的矫情!你是将门后代,必须担起责任来!栓子安危关系重大,记住!除了你们朔方刘帅,任谁也不许接近栓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