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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位具装甲骑,不仅成军所需极为昂贵,日常耗费也是极大。
人员到还好说,朔方军乃是昔年征西军的底子,多的是高大魁梧壮汉,只要每日里羊肉马奶管够,阵法武艺等苦训便是,军中粗豪汉子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而装备基本也是一次性投入,像上等镔铁打造的重甲马铠,各种精良的长短兵器,除了白杆长矛需要使用在意,免得不慎折断外,别的到不用多费。因此耗费最大的,便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了。
甲具沉重,每人须得配置两匹海北牧区出栏的南番良马,轮番替换骑乘,加上两名仆人的坐骑及行军时驮运盔甲的驽马,整个选锋营编制一千五百具装甲骑,马匹数量却达到惊人的九千余匹!
近万匹马啊,不提每日消耗的精细马料,光是训练损伤每年就在三百匹战马左右,逼得朔方诸军都是勒紧裤腰带节缩开支,好维持住选锋营的战力。
甚至于初建骠骑军时,海北牧场新定,常有西夏残军袭扰,上等良马根本凑不够数。贺兰牧场出栏战马又不堪负重,只好由平西侯牵头,诸位相公齐掏腰包,加上掠夺自兴庆府皇家内库的财宝,请商贩取道吐蕃购买乌孙天马。只可惜路途遥远,花巨资购买的三千匹马回到朔方后,最后只余千匹不到。
在吴茗印象里,老爹吴磐任选锋营统领时,就常常拿自家薪饷贴补军用,府里开销全是靠娘亲嫁妆来维持,连累自己也被从小要求简朴节约。
“听说,朝廷有意在龙卫军内也组建支具装甲骑,却遭到王太尉反对,为此中书省和枢密院闹的不可开交,甚至连皇上都惊动了。”栓子内幕极多,这时打开话匣子就止不住,又抛出个极其震撼的消息,把吴茗给惊得一楞一楞的。
隆兴年后孝宗改制,天下禁军重新编制,划分成上中下三等,拱卫京城的捧日、天武、龙卫、神武等为四上军,整编后每军人数皆在四万余,装备兵员都为军中优选。
但即便这样,中书省及一班子文官仍不满足,仍然觉得临安京城不怎么安全,自己等人始终处在鞑子的刀锋之下。几次提议将骠骑军调至京城无果后,说动宦官梁珂,借口拱卫圣驾,要将龙卫军打造成和骠骑军一样的全骑兵部队,这具装甲骑自然也不可或缺。
本就资源有限,何况江南水乡之地,要铁甲重骑干什么?按照枢密院的规划,两年内要将荆湖路的云麾军和淮南路的武锋军足员满编,再新建两营轻骑兵,提高机动及野战能力,好进行筹谋多年的两路北伐。
北伐中原,乃当今皇上念念不忘之事,也是所有将士誓言所在,王淮如何能让步。因此文武百官各占一边,每日里就是骂战不休,搞得朝政一片狼狈。
听完栓子的唠叨,吴茗根据自己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大体搞清楚了现今朝廷的奇葩状态。临安朝廷分为两派,一为太上皇高宗撑腰的文官主和团伙,也即安于现状的维持派;一为孝宗皇帝扶持的武将主战集团,即为一心光复河山的北伐派。
这两派的势力各有千秋,整日在朝堂上斗个不休,便是当今皇上也诸多牵绊,不得不考虑各方阻碍,难以全力进行北伐准备事宜。空有建炎南渡后最强盛的国力,却依旧和金国划江而治,叔侄相称。
“天杀的狗贼,窃据朝堂,怎不让鞑子把他们捉去为奴为婢!”作为暴力份子,吴茗对主和派全无好感,正自咒骂间,身后蹄声骤响,一骑红袍黑甲的传令亲兵踏雪奔到跟前。
这名亲兵高大英武,态度亲和,勒马对吴茗和栓子抱拳道:“两位壮士有礼了,不知怎么称呼?”
“末将乃殿前司都虞侯属下第十将。”栓子抱拳回礼,从怀里掏出枚黑黝黝的令牌,扔给这名亲兵,道:“有要事须面见刘帅,烦请通告一声。”
亲兵接过令牌,瞧了眼后立时肃然起敬,恭声道:“请将军稍等,标下这就回禀大帅。”说完,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即催马回转。
这边吴茗大惑不解,疑问道:“栓子哥,你不是那……那个背嵬军吗?怎么说是殿前司第十将?”在荒丘前突破拦阻的时候,分明听他们几个吼叫的都是“背嵬无敌”,怎地现在却是殿前司的人?
栓子坚毅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笑容,耐心解释道:“咱们背嵬军从傅相公之后就划给了殿前司统管,现今的称呼叫御前背嵬军,我当然是殿前司属下了。”
令鞑子闻风丧胆的八百背嵬军,竟成了皇上身边殿前司的近卫,怪不得军中流传关于背嵬军的故事如此神秘,敢情他们和后世的特种部队差不多啦。
片刻之后,一小队捧日军急急纵马奔驰了过来,到了两人面前齐齐翻身下马,领头的是位都督府参议,叉手抱拳道:“在下都督府参议庞未觉见过秦将军!奉大帅之命,请秦将军移步祥叙。”
这边兵士牵过两匹空马请二人乘坐,然后领着直奔帅旗方向而去。吴茗牢记崔头的嘱托,紧紧跟在栓子后面,手持大枪警惕着打量周边。
前方厮杀尚未结束,战场上警戒极严,纵便是都督身边近卫的捧日军,
也先后经过数道盘问,一路出示通行令箭,方才进到中军帅帐所在。
林边空地上搭着一顶普通的牛皮帐篷,前面竖立着那杆威武的朔方帅旗,不时有传令校尉从帐篷进出,策马奔向战场传达军令。若不是周围伺立着数百名盔甲明亮的捧日军,任谁也不能相信执掌数十万大军的刘大帅,帅帐竟如此的简陋。
守在帅帐外两位红袍黑带装束的护卫迎了上来,对庞参议略一拱手,便一左一右护在栓子身旁,手按刀柄警戒,显得异常紧张。吴茗见此不由大皱眉毛,但对方护卫出自好意,又不好阻止,当下只能紧走两步,跟紧了栓子后面。
却不料横里走出位顶盔掼甲的执勤军官,朱漆铜盔下的目光冷冽,一伸手拦住吴茗,冷声道:“帅帐所在,禁止携带兵器进入,这位壮士请将兵器交给末将,或者在帐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