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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帐中诸人齐齐惊呼,任谁也想不到这位殿前司的秦将军竟要把刀折断。而且刀身与刀柄相连之处,竟然是中空的!
吴茗所占位置最近,瞧的非常清楚,刀柄和刀身连接处已被掏空,里面似乎藏有玄机。
“刘帅,您请看。”栓子将断折的刀身掷到地上,从刀柄里面抽出一张薄绢,恭敬地呈给刘耿大帅。
轻轻展开薄绢,举到眼前仔细观阅。不知是火光的反射,还是吴茗的错觉,只见一向不动声色的大帅刘耿,清矍脸上神色变幻,眉间隐隐皱出了个川字。
帐中众将见大帅如此表现,均是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眼巴巴地齐看向大帅,都在猜测薄绢上所写什么内容,竟能让大帅看重至此。
反复不知看了有几遍,刘大帅将薄绢收起后,又闭目沉思不语,在帐内气氛压抑到极致时,方轻轻叹息一声,竟带着说不出的感伤。
“冤孽”。
吴茗耳朵尖,隐约听得大帅似乎低语了声。诧异看去,见其已走回案前,拿起传送紧急军文的飞龙玉匣,亲自将薄绢装好封蜡,扭动机括。自此,除枢密院三位太尉外,再无他人能打开铜匣,窥见薄绢所书内容。
命身后护卫将飞龙玉匣交给卓立在帐中的栓子,刘耿手捻花白长须,缓缓开口道:“一队背嵬出关,如今只回来一人,秦将军,你等所立功勋,必将载入史册万古流芳,朔方三路十八州百姓深受大恩。这里,老夫先替他们拜谢了。”说着,竟弯腰冲栓子深鞠一躬。
“大帅!”此举震住了帐内众将,猝不及防之下都是惊呼出声。
秦栓子也是惊诧至极,叫道:“刘帅不可!”想要抢上前扶住,却又不敢乱动,干脆单膝跪下,激动道:“刘帅万不可如此,折杀末将了!”
站在后面的吴茗彻底被惊呆了。
听大帅口风,似乎栓子、老铁他们是一队背嵬出关,现今只余栓子一人存活。想像下这一路上的腥风血雨,得是何等艰难,靠同伴的牺牲才能走到贺兰山,怪不得崔头他们面临敌人阻挡时如此决绝,怪不得栓子这等坚毅也会泪流满面。
一名不足两岁的幼儿,一封藏在刀身中的书信。就为了这,光是自己所见,先后便有步跋子夜袭、擒生军尾追,最后还出动骠骑军选锋营接应,现在又劳动朔方大帅亲身鞠躬答谢。
……他和它,究竟是何等来历?能让朔方三路十八州百万民众都要为此感恩?
不提吴茗在那遐想联翩,大帅刘耿替百姓拜谢过背嵬后,便亲笔写了文书,用上帅印,换过伺立在身后的两名亲信家将,命道:“刘梓、刘枰!你二人去挑选两百精骑,明日护送秦将军回京,沿途须小心在意,确保安全。遇有不测,一切听凭秦将军吩咐。”
两名家将跟随大帅多年,乃是心腹中的心腹,自然明白大帅对这位秦将军有多么的看重。当即齐齐接令,转身出帐,自去点选游奕精骑。
“秦将军,你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老夫定设法满足。”
栓子见朔方刘大帅言语恳切,心中生出种士为知己的感动,当下抱拳真诚的感激道:“末将等为国出力,本是职责所在,却蒙刘帅一再推举,受之有愧啊。”顿了顿,迟疑一下又道:“末将有一事相求刘帅,日后如方便的话,还请把末将同僚的尸骨寻回。埋骨异乡虽是我辈天职,但生者难免蹉跎。”
朔方诸军驻守边关,不时派有斥候潜入敌境刺探消息,寻找壮烈在西夏境内的背嵬军骸骨,正是合适不过。虽然大伙儿都觉得西夏方面极可能会戮尸泄愤,但作为唯一存活的同伴,提出这个要求却在情理之中。
当下刘耿目露动容神色,颔首应道:“老夫答应你,但有可能,绝不放弃。”
栓子叩头谢过,然后便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先行去更衣歇息。
吴茗则一片迷惘,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四顾打量了下帐中众人,见大家都是副严肃模样,想要转身离开又不敢乱动,一时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
正在不知所措间,参议庞未觉轻咳一声,上前禀报道:“大帅,这位少年壮士乃是同秦将军一起突围而出,据秦将军所言,他出力甚多,卫护有功,实为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杰,卑职建议依据军中条规论功行赏。”
论功行赏?这是要奖励的节奏吗?
吴茗立时起了精神,两眼放光,充满期翼地瞧向刘大帅。
忽然,坐在一侧的骠骑军统制严世方起身走到火盆前,拱手冲案后的大帅禀道:“大帅,这娃娃俺老严认识,乃是吴磐的独子,小娃娃不懂事,定是四处乱跑这才凑巧遇见秦将军。依俺老严看,该训诫几句,让吴磐回家好好管教管教才是,免得下次惹出什么大祸来。”
听到那位白面无须的庞参议替自己请功,吴茗刚高兴了一把,又见自小就较疼爱自己的严世方严伯父要求训诫,一时不由得满脑门子的疑惑,站在那颇有些无所适从。
虚按一下,刘耿微笑着示意两人各自退下。手下一文一武两位爱将各自的用意,他当然明白,再说对方乃是武康侯独脉,些许香火缘分还是要讲的。当即轻捻长须,笑呵呵地看向吴茗,打量一番后,见其身姿挺拔,英气勃发,越发的喜欢。道:“虎娃子长大了啊,平日里祸可没少惹吧?你们宁夏三虎的名头,老夫也是常常耳闻那。”
刘大帅语气慈祥,如同爷爷数落调皮捣蛋小孙子一般,宠溺回护之意异常明显。吴茗有些受宠若惊,又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抱拳嘿嘿傻笑两声,等待对方接下来的决定。
“宁夏城衙门早有禁令,不许私自出城狩猎,念你乃是初犯,又有卫护秦将军之功,老夫做主,罚你在家中禁足半月,小娃子你可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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