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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吴家代代忠良,人人仁义,为守护大宋江山竭尽全力,这等忠义仁爱的名声绝不能因不肖子孙而废!”
“表叔,您说对吗?”
程方民安坐椅中,手扶胡须,一副道貌岸然的作态,闻言只是冷哼了声。旁边的内人想要插言,也被其用眼色阻止。
点点头,吴茗双掌互拍,冲厅外喝道:“来呀!把那造谣中伤本少爷的家伙抬进来!”
众人齐伸脖子张望,见两名亲兵用根大杠子,跟抬死猪一般,抬着个浑身血迹的下人走进了厅里。
这是要干什么?看那衣服式样,好像是内院的家丁啊。管事们好奇之心大作,纷纷交头接耳地打听了起来。而程家众人也是一头雾水,在程方民的示意下,静坐不动,等着看吴茗如何解释。
走过去踢了踢捆成杀猪模样的家丁,吴茗笑吟吟地抬手指着自己,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那家丁脸上被鞭子抽得血痕遍布,看起来相当凄惨。抬眼瞧见厅内坐着的大小管事们,都在齐齐注目过来,还以为自己犯了天大的罪过,魂儿都要飞了。这时听到小少爷询问,只吓地身体不停的扭曲挣扎,支吾乱哼。
伸手拔出塞在嘴里的破布,立刻听到他惨叫道:“小少爷饶命!小少爷饶命!小的冤枉啊!”
“我是小少爷?嗯,很好。说清楚,你为什么要出府?”
“是少夫人……”那家丁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停顿了下,声音变小许多,哀求道:“少夫人害喜说要吃酸梅,叫小的出府去街上买。小的这才要出府……,小少爷饶命!真得不关小的事啊!”
“大胆!”吴茗脸孔一板,猛地怒喝道:“竟敢污蔑本少爷的清白!”
“少爷我至今未娶,哪来的少夫人!你口口声声少夫人害喜,就是想污蔑本少爷始终乱弃,睡完了不管,是不是?!”
呃——,睡完了不管?小少爷说话到蛮有趣的。众位管事虽然都是爷们,八卦之心却一点儿也不差,立即都竖起耳朵,静听下文。
噗哧一声,却是小厮柴胡听着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被吴茗回首狠狠瞪了一眼后,立刻脸孔板起,做出副怒火冲天的模样,跟着斥责道:“好大胆的奴才!竟然污蔑少爷睡……睡完了不管!告诉你!我家少爷绝对没有干过‘不管’这种事!”
“没有,小的没有污蔑小少爷啊!”看到吴茗满面怒容,手摸刀柄的样子,那家丁吓得亡魂皆冒,惨声叫道:“少夫人明明住在荷塘院啊!大老爷!大老爷您也在,您快给小少爷说一句,少夫人真地有喜在身啊!”
那家丁转眼瞧见程方民安坐上首,顿时如捞到救命稻草般,大叫着求他给自己出言证明。只是口不择言之下,说出的话语,令在座众人都觉得有点不对味儿。
程方民面色尴尬,明白吴茗这是借着称呼来挑事,但自己等人确实动机不纯。让主家的仆役称呼客人作老爷夫人的,在当时可是特别犯忌讳的事。吴茗完全可以告到衙门去,一个意图谋夺他人家产的罪名,基本上跑不了。程方民恼这家丁没有眼气,却又无从替他辩解,只能斥道:“休得胡说!”
“说的对!”吴茗大喝一声,冲程方民竖了竖大拇指,赞同道:“还是表叔您深明大义,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乱说。”
接着面孔板起,手指上方,一字一顿地道:“苍天在上,荷塘院的少夫人有喜一事,绝不是我吴茗干的!”
义正词严,大气凛然。只是发出的誓言,难免让人歪心多想。厅内众管事亲兵们都是大乐,只是碍于程家几人在场,不好笑出声来,个个憋得脸色通红。
听到对方有意无意地拿自己亲嫂子说事,坐在下首的程立北气得一下跳起,怒道:“吴茗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吴茗冷冷瞟了眼跳出来的程立北,根本不理他,转而向面含愠怒的程方民道:“程表叔,您得替小侄作主啊!”
无辜的神情,委屈的语气,吴茗虽摆出副受害者的模样,却十足是得了便宜卖乖,把程家几人气得七窍生烟。
程立北整日跟着帮地痞厮混,早就养成暴躁脾气,这时不顾厅内四周站立的亲兵,指着吴茗,口不择言地骂道:“警告你吴茗!别在小爷面前耍花招,你还嫩的很呢!”
“大胆!”
几乎是同时,在场的吴通、吴杰等家将一起出声喝斥,而樊通早已上前几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掐住程立北的脖子,直接用单手将他举了起来。
“敢骂少爷,死!”
如指甲挠抓铁板的声音,刺耳至极,其间蕴含的暴烈杀气,叫厅内众人都是背心发寒。没人怀疑这名大个子的话,在一片惊呼中,眼见程家的二少爷被掐得连翻白眼,腿脚不住乱蹬,转眼就要没命。
程家的两个婆娘早没了贵夫人的仪态,恐惧地放声惨叫,仿佛那只大手掐得是她们。一直在维持文雅从容派头的程方民,再也坐不住了,砰地一拍椅背,大喝道:“吴茗!你想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
吴茗猛地回眼瞪向程方民,浑身杀气大作,冷冷地道:“我想让你们知道,武康侯府姓吴!”
“樊通,暂且饶那小子一命。”
“福伯,既然荷塘院的表嫂有喜在身,你得多照顾些,笨手笨脚的下人们就不要派去伺候了。还有,从今天起,那些粗粮粗面的也不要支取了,免得人家不好意思推脱,只能跑去街上买东西吃。”
“另外安排帐房,对荷塘院这几年的开销盘点一下,看是不是太过紧巴,亏待了亲戚可就不好了。”
既然把话挑明,那自己就无须再顾虑什么亲戚情面。姨奶奶程氏是个好长辈,但她这几位内侄可真不是东西!
吃我吴家的,穿我吴家的,住我吴家的,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这也就罢了。趁自家人远在边关,竟挑动下人们不听主家管束,找借口霸占老爹大婚的荷塘院,现今更公然以府中老爷自居,真把武康侯府当他们程家产业了啊!
程方民脸色苍白,嘴唇不住哆嗦,全没了当初进来时的文雅风度,半响才出言反驳道:“我等居住荷塘院,是经过姑母她老人家允许的,你没权利赶我们走!”
“就是!我现在就去找姑母,让她老人家看看,姓吴的是怎么对待亲戚的!”程方远大字不识,也没有他兄长那么多心眼,只会跟在后面瞎吆喝。
“哈”地一声,吴茗伸手摸了下额前那缕金发,慢悠悠地道:“谁说我赶你们走了?我这是在关心表嫂,虽然不是我干的,但有喜可是大事啊。表叔您说呢?”
傻叉了吧。咱这是在请你们主动离开。
断掉饭食供应,断掉钱财开销,没有下人伺候,出门就得搜身。只要是吴家的东西,一针一线也不许带出府。
识相点的,尽早搬出去,说不定咱一心软,赏个生活费什么的。如果想要去找姨奶奶告状诉苦,对不住,你们便连香堂的门槛都别想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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