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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杰手按腰刀,领着皂袍铁甲的亲兵站在一旁,杀气腾腾地瞪视着程方民几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抽刀砍杀。
程家原本只是市井小民,整日为家长里短针线油盐计较,在搬进侯府之后,方才见识到些世面。如今面对久经沙场、杀人愈百的亲兵们,哪里还兴起反驳的勇气。扶起瘫倒地上的程立北后,一个屁也不敢放,仓惶离去。
“少爷,何不干脆把他们丢出府去?”小厮柴胡等众人都散去后,凑过来悄声抱怨。
吴茗翘了下嘴角,做出莫测高深的样子,道:“人言可畏,我可不想背负驱赶亲戚的骂名,让他们自己受不住滚蛋,岂不是更好?”
……
让厨房做了几个精致小菜,又弄了壶黄酒,吴茗吃喝过后,由老管家陪着,巡视起占地近六十亩的侯府。
这一片原是吴越国驸马府,稍作改建后,由当今孝宗皇帝赐予吴拱。位置虽不在御街北面的繁华之地,但胜在地方宽敞,加上布局雅致,在临安众多权贵府邸中也算上游。
厅榭精美,花木繁茂,曲廊百折,走在其中心旷神怡。吴茗转悠一遍后赞叹不已,只觉比起后世的留园、狮子林等也不遑多让。更加坚定起绝不容他人谋夺的决心。
“茗娃,你爹年前派人送信来,说要给你择选几名伴当。我已让人都过来了,要不你去见见?若有中意的便留在身边,使唤起来也方便些。”
老管家吴浩和声缓气,笑呵呵地请吴茗前去挑选伴当。
作为传承数百年的将门世家,吴家对家中的人才特别重视,每年都派人去灾荒之地收罗孤儿,长大后充做家养仆役和私兵。遇有品性及资质上佳的孤儿,更专门进行培养,或文或武或匠,教授其各种技艺,赐以名姓,好为家族出力。
而其中的佼佼者,往往会被选为伴当或者亲随,成为主人最心腹的班底,伴随着小主人一同成长。等到将来挥不动快刀,拉不开硬弓,多被提拔为家将首领、亲兵统领、各处产业管事等职位,如同最忠心的鹰犬,替主人牢牢守护财产和权柄。
比如老管家吴浩就是侯爷吴拱幼时的伴当,年岁大了后不能在上阵冲杀,便改任农庄管事,之后被吴拱一路提拔,直到成为大管家管理整个侯府。
再比如,现时跟在吴茗身旁的小厮柴胡,虽然他不会武艺胆子又小,却是吴茗心腹中的心腹。只要他能健康地活下去,等到吴茗成为家主后,毫无疑问地会随之水涨船高,极有可能坐上大管家的位子。
因此,小少爷挑选贴身伴当,对于府里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事情。各位管事、家将们只要有符合条件的子侄,都会送去任凭挑选。加上专门培养的孤儿,竟凑出五十余人规模,由老管家吴浩亲自考核,挑出十名最杰出的少年,供吴茗最终选择。
文心院,老爹吴磐年少时所用的书房外,十名少年一字排开,个个昂首挺胸,英武神气。吴茗则坐在书桌后面,由老管家陪同着,对着名册喊进来问话,仔细斟酌,想要从中决定出两名伴当。
吴兴泰,十六岁,父吴平为九江农庄管事。擅使哨棒,臂力超凡,弓马俱上。九江农庄选送。
这是名家生子,长得高高壮壮的,一看就是力大无穷的犟货,和樊通同一个类型。吴茗笑着问了几句后,在其名下标注:送往宁夏城历练。
做伴当必须要精明伶俐,手眼活泛的。身边有一个樊通就够了,这吴兴泰虽然勇武过人,却不是自己想要的贴身伴当。先送去老爹身边随军历练,多见识见识战阵,将来提拔成家将不成问题。
吴定,十八岁,祖籍河间府。擅追踪潜伏之术,箭法极佳。暗部选送。
这是名暗部专门培养出来的孤儿精英。
吴茗曾听老爹讲过,府里有个神秘组织,名叫“暗部”,全为百战得存的老手组成。他们只听从与家主之命,除了培养新人,保护家主安全外,还负责监督手握财权的各处产业管事。
他们选送来的人,自然是特别的杰出。
这名叫吴定的少年鹰鼻深目,眼光机警,身体健硕,一双手臂极为粗壮,垂下时长及过膝,正是副难得的神箭手体格。
随意问了几句军中常识,见对方回答的不急不缓,叙事清楚,正投自己的脾气。当即便在对方名下画了个圈,算是进入下一轮甄选。
如此将十名待选少年全部过了一遍,依照自己的印象和名册上的介绍,吴茗圈定了四人,除了那吴定外,另三名无一例外都是近身格斗好手。
上阵厮杀,自有同袍手足相互依赖,况且樊通也算是马上将,护住自己身后足够。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因此吴茗最担心的还是像在宁夏城外集市那样,突遭暗杀。
自己虽然勤练刀法,可短时间内又能有多少提高?如果有一名足够警醒的格斗好手守在身边,再遇见那种情况,应对起来就轻松多了。
对着名册沉吟了会,综合比较后,吴茗最终还是选择了暗部选送的另外一名少年。
吴三七,十七岁,祖籍登州。擅擒拿格斗。暗部选送。
连年征战不休,对于被捡回来收养的孤儿所言,名册上所谓的祖籍,不过是记明他们在何处被带回来。他们真正的家乡,真实的名姓,怕是世上无人知道。
看着样貌平凡的吴三七,沉默寡言站在那里,如同一柄用布包住的匕首般,根本不引人注意,但一旦展露,必穷途末路决死一搏,血溅五步,伏尸二人!
这是死士啊!随时准备舍命,换取主人安全,这种死士怕只有百年底蕴的世家才能培养出来。
吴茗相信,有这种死士在身边守护,若还有人想暗杀自己,除非从吴三七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绝无可能伤到自己!
选中吴定和吴三七两人作为贴身伴当,吴茗又把其他几人安排不同去处历练,打上自己亲信的烙印,待他日自己接掌侯府后,这些人便是自己的心腹班底。
招揽亲信这种事,吴茗并不拿手。干脆让厨房整治了桌酒菜,请这八名挑选出来的少年聚在一块,大喝一顿。酒过三巡,少年们便抛开主从之分,你来我往,端杯划拳,称兄道弟的好不快哉。
酒席直到深夜方散,吴茗有些头晕,却依旧坚持回探花居客栈安歇。
吴定、吴三七两人身份变动,从暗部里的少年精英变成小少爷贴身伴当,一些规矩自然需要知道。当即被留在府内,由家将首领吴通亲自教导,另外吴茗又吩咐准备箭靶等物,等明日午后让两人一并带去探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