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言闭上了双眼,颜玉书的话字字句句的打在他心尖,面前的场景一幕幕呈现:曾经与他谈诗对饮,抚琴作画的人突然变成一个冰冷的空壳,只想想他便觉百蚁噬心。可是,这样他就要说出放弃连柔的话吗?他做不到…
“唰”的睁开双眼,“不必说了,即使他连湛做了兰桑王又如何,他日我一样能让兰桑成为我清奏的领土!”
终是劝不动他,颜玉书看着成言眼中席卷的疯狂和失控,只能心中暗叹:本是万疆之主,奈何痴情缠身。只要涉及到连柔,他便失了一贯的冷静。
二人各怀心事,弃了棋盘对饮,成言脑中不断浮现连柔的一颦一笑,轻歌曼舞,猛然间一个鲜艳的身影撞入脑海,那样相似的面貌,气质却判若两人。
“那日檀香楼跳舞的女人是谁?”成言只见颜玉书之前常去那里,心里便知他是清楚一二的。单看这点,他隐隐确定颜玉书当年对连柔怕也存了几分情意吧?既然如此,如何舍得放弃她呢。
颜玉书知道成言早晚会问,还是不禁动作一滞,本不想牵扯到洛焰的,此刻却也不得不陈明。“她叫洛焰,是檀香楼的头牌,擅长舞技琴艺。她只是长得与连柔有几分相似,可性情大不相同。她很冷漠,像块冰,跳舞也是这样,全凭她的心意,想跳时才跳,算是可遇不可求了。”
“探过她的背景吗?”这样恣意的行事,纵是头牌,也未免…
“嗯,我与她也算相识,只查到是自投檀香楼卖艺的,结果一舞成名。其余的......查不到。”这样的样貌,他自然有些好奇心的,只是这样神秘的背景他始料未及。
成言默然记下这个女人,他有预感,他们不会仅有一面之缘的。
……
连湛与洛焰进了兰桑后一路向东,终于到了草原边境。
洛焰一路不言一语,虽故意掩了身上的气势,还是让周围的人感觉寒气森森。连湛见他们身后那桌的食客打了个寒颤,不禁摇头苦笑。
洛焰置若罔闻,这一路她也不是不想走,可封印未解,连轻功都退步,几次离开都撞到这男人“夜游”,她甚至觉得这男人根本就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来解脱乏味的旅程。
一开始她还有些窘迫,甚至有些临阵脱逃般的羞耻,第三次又被撞到逃走竟也不见了赧色,面无表情地回去,之后仍旧琢磨连湛封功的手法。
她独自出来执行任务后就没吃过亏,更别说受人桎梏,逃走还屡次被捉,心下发起了狠劲,倒是不想走了,请佛容易送佛难,这笔账她定要好好算回来!
连湛见此更觉这女人也并非那么无趣吗,一时也起了兴味,真想看看她会怎么杀他呢。这样想着,与洛焰的气氛似乎也缓和了许多。
二人一入草原就立即换了草原人的装束,奈何二人相貌出众,还是不免遭人注视。连湛一手拂着脸,一边坏笑着在洛焰耳边吹气:“我还是第一次觉得长的英俊是件麻烦事呢,你借了我的光了。”洛焰耳边一痒,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施展身法快步向前走去,不做理会。
可这话的确不假,连湛相貌出众,王室的高贵被他镀上一层痞色,却更显撩人。洛焰本身底子很好,她不喜脂粉,素面朝天,大有天然去雕饰之姿,可却唯独一点——她从来不笑。一副冷脸便降了几分魅色,假使她肯露半分笑颜,檀香楼的绝色之名也轮不到九月红头上。
夜幕降临,兰桑地处北方,草原在其东,所以春日里草原的夜是有些冷的。洛焰坐在帐篷外烤着篝火,连湛不知去了哪里,连看也不看着她了,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又跑掉。洛焰这次也的确不想跑了,几日的摸索试探,那封印明晚估计就可冲破,她更想给这该死的男人一个“惊喜”…
连湛此时正身处草原最大的部落——萨摩部落边界的一架小帐篷内。帐篷里很温暖,连湛居主位,一个丹凤眼的女人和一个标准的草原男人坐在下首,帐篷外被几个精壮的草原武士守得密不透风。
连湛喝着古怪味道的马奶酒,皱了皱好看的眉,懒散问道:“都准备好了?”
草原人答道:“都好了,请王爷公主放心,我们的人都安插在部落腹地,以保万无一失。”草原人长满横肉的脸上露出谄笑,眼睛饱含着精光。“正巧我们抓了查理部落的小公主,王爷的人可混做她献舞。那小公主舞技一流,浑身都软的跟没长骨头似的,王爷若是喜欢……”
连湛挥了挥手,心里闪过一丝厌恶:“你只把心思放在这事上,我要的是你的忠诚,这样今后的草原王就是你,本王会协助你一统草原。如若不然……我并非非你不可。”
草原人心中一惊,忙起身单手扶胸,行了草原最神圣的礼节,“是,我以草原神的名义发誓,对您永远并绝对的效忠。”
草原人对神明的信仰极高,深信背弃草原神会有无尽的厄运,这一点较兰桑子民对海神的信仰有过之而无不及。
连湛点了点头让他退下,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而且他是最合适的人,“草原王对他这个小儿子未免太不公平了,还不如老头子对我,否则明日也不会遭亲子血洗家门这种事了。”
连婉心中冷哼,没有这事她这个王兄就会放弃草原这块势力了吗?仍是上前捧了一套红色舞裙与头饰交给了连湛,方才还讥诮的唇开合道:“这是给舞姬准备的衣服。”
连湛接过衣服,薄而轻的红色带他穿越到初次见洛焰的那天,那个女人挽红纱做舞的身影,纤细的腰,**的发,美得不可胜收。
连婉见他居然还会愣住,眼睛看着衣服,连目光都云烟弥漫,当下知晓是飘向了哪里,嘴角不禁牵出一丝冷笑:“王兄看上那女人了?倒是长得像连柔,日后……”
连湛目光如冷箭般射向连婉,生生截住她的话头。连婉立觉万钧压身,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呼吸都不畅起来,懊悔自己逞那口舌之快。
“不要妄图猜测我的意思,也别做激怒我的事,”连湛微侧了头,整个人更填不羁风韵,看在连婉眼里却直觉寒芒在背,“别露出你的愚蠢,否则,我会亲手掐断你的凤翅,没了翅膀的凤凰可是不如野鸡的。”
连婉看着连湛的身影消失在帐篷里,苍白着脸色剧烈的喘息起来,刚才感觉心脏都快被压迫的爆裂。
他要杀她!他刚才是想杀她吗!呵…连婉眼中闪过凄冷的决绝,连柔!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想着那个女人!走了她又来了一个和她相像的,我连被你利用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
洛焰正闭目冥想,敏锐的感官提醒她,有人来了!未及细觉判断,来人已撩开帐帘走了进来。是他。洛焰暗中蹙眉,这人到底有多强,人到门口了她才做觉,她更想念被封的半成内力了。
弯成柔美弧度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睁开眼,连湛心中一震。他不仅一次为这种错觉迷失,她们太像。可她一睁眼,就将他从幻境中丢入冰河。
这感觉真是折磨,连湛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看着这双冰冷漠然的眼眸,内心的躁动慢慢的退潮,如百蚁归穴,他已恢复了平静。连湛将手中的衣裙抛出,沉声道:“把衣服换上。”语毕便退出帐外等洛焰出来。
须臾,帐帘掀开,连湛的瞳孔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冻结,目光如炬。
洛焰披散着长发,头上有红珍珠穿缀的头饰,顺着长发而下,掺在发丝里闪着莹润的华光,如同星光被藏在一片黑色的瀑布里。
顺着白皙的额头向下看去,她依旧面色冷清,只是红唇抿着,肩不自然的缩了缩。衣服有着草原风韵,金丝勾边,绣出高贵雅致的纹路,上镶名贵宝石,光彩熠熠,如同众星捧月,将洛焰包围,露出匀称的藕臂,和盈盈一握的凝脂纤腰。
裙子节省的令人发指,露出雪白的双腿来,可见草原女子的豪放不羁。她的腿结实有力,细长却无纤弱之感,单看她那日只足尖一勾即可撑着红绸站在半空,便可知晓。
连湛看着红色的马靴走到篝火前,才定下心神。他知她美,美到他喉头发紧,可他却只觉一颗心慢慢的往下沉,直至坠入黑潭,从此万劫不复。
洛焰不适应草原服饰,而且晚上太冷,虽然还能忍受,可还是让她打了寒战。她拧着青烟黛眉,道:“我不会跳草原的舞。”
连湛盯着她的眼睛,却看不出任何情感,甚至没有对明日布局的好奇,对天冷的不满,他突然觉得那是一汪寒冰死水,面对这样的眼眸,他从不会把她认成连柔,那样温柔的女子连眼睛都如三月春水,可面前人却能将一池春水凝结成冰,朝煌那四季如春的地方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女人的?
他似乎忘了,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是郁金宫最出色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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