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鸷立刻回到城外大营之中,召集手下精锐兵士二千余人,向蚩桀大营开去。九黎人看见少昊鸷率众气势汹汹地杀来,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派人进城通知蚩桀立刻回营,一面紧闭营门。
少昊鸷来到营外,见营门紧闭,便向营内兵士高声喊道:“营内兵士听着,立刻交出玄枭父子。否则我就杀进来了。”
那些兵士吓得全都躲在营中,没有一个敢出来回话。少昊鸷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动静,暴跳如雷,抽出了他的青铜剑,大叫,“里边的人听着,再不把玄枭父子交出来,我就踏平你九黎大营!”
这时有一个胆大的黎人来到营门口,隔着木栅栏,颤颤兢兢地对少昊鸷说:“少昊公,玄枭父子不在大营之中,怎么能把他交出来呢?”
“放屁!我的人说看见玄枭父子进了大营,你小子竞敢骗我。我杀了你。”说完,从身后抽出自己的宝雕弓,搭上箭,对准那个兵士拽满了。那个兵士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对少昊鸷说:“少昊公,我说的都是实话,我那敢骗您?玄枭与玄葑确实是早上就回到了大营,但很快他们就又出营走了,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真的?”少昊鸷收了弓箭,口气缓和了一下,对那个兵士说:“既然如此,你打开大门,我率人进去搜查一下,要是玄枭确实不在,我就回去。”
“少昊公,这可万万不可啊。我不能打开营门啊。没有蚩桀将军的命令,我要打开了营门,他就会杀了我全家的。我不能打开营门呀。”
“难道我就不能杀了你吗?”说着,少昊鸷又将箭搭在弦上,对准了那个兵士。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给您开门啊。”那个兵士哭丧着说。
正在这时,蚩桀飞马到了。“少昊鸷,你要干什么?”
少昊鸷回头见是蚩桀,说:“蚩桀,你来的正好。玄枭父子勾结贰负杀害了我东夷黑畎寨三百七十余口,我岂能轻饶了他。你现在将玄枭父子给我交出来,我要为东夷人报仇。”
“你凭什么说玄枭父子杀了黑畎寨三百七十余口,你有啥证据?”蚩桀听到少昊鸷前来营里要人,怒从心起,“再说玄枭父子是在落难之时,前来投奔九黎,九黎既然收留了他,那谁也别想再从九黎人手中将他要去。”
“你还来给我要证据。你说,玄枭是遇到了什么难?有难为啥不来投奔我,却要投奔你九黎人?肯定是做了对不起我东夷人的事,不敢找我少昊鸷,才投奔了九黎。”
蚩桀大怒,“少昊鸷,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九黎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说完,蚩桀抽出了自己的青铜剑,指着少昊鸷,“你以为我怕你不成?这是九黎的大营,我看谁敢在这里撒野!”
少昊鸷也怒火中烧,“今天,我就是要捉住东夷的这个败类。”说完也抽出了青铜剑。“谁敢挡我少昊鸷,我就让他横着回去。”然后举起了剑,对着身后的大军说:“准备,跟我冲。”
蚩桀见状,也举起了手中的剑,对着营中的兵士吼道:“弓箭手,准备放箭。”
蚩桀没有回来的时候,那些九黎人没有主心骨,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见蚩桀回来了,胆量也壮了起来。听见蚩桀的命令,立刻就有数千弓箭手来到木栅栏后面,一个个弯弓搭箭,严阵以待。霎时间,双方在营外对峙,势成骑虎,眼看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都给我住手!”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蚩尤到了。只见蚩尤手中持着雍狐戟头戴青铜盔,头盔两侧还有剑戟似的饰物,身披三重牛皮软甲,肋下悬挂一口镇黎剑,剑鞘有一条用金丝绣制的张牙舞爪的狂龙。身材高大的蚩尤在夕阳的映照下,全身金光,熠熠生辉,活似一尊金甲天神。在蚩尤的威严下,少昊鸷自己未免心虚了。
蚩尤看见少昊鸷那胆怯的眼神,心中暗暗高兴了,但他在表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显露。他对少昊鸷历声说:“少昊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我东夷九黎亲如兄弟,你今天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兵戈相向,大伤我两族和气!”
少昊鸷虽然刚才在看见蚩尤的瞬间,心中发虚,但他也是一个英雄,很快就恢复了心态。对蚩尤说:“黎公,你还说你我两族亲如兄弟,那你为什么要收留杀害我畎夷黑畎寨三百七十余口的玄枭父子?你这是招降纳叛,置兄弟大义于不顾。我今天来就是为我黑畎寨三百七十余口报仇雪恨来了。”
蚩尤闻听此言,哈哈大笑,“我还以为少昊鸷公是为何事,原来是为这事。”他上前来拉着少昊鸷的手说,“这玄枭父子的事说起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到营中去说。”
蚩尤说完拉着少昊鸷的手就要进营。少昊鸷眼珠一转,身子一扭,挣脱了蚩尤的手,大声说:“这是有关东夷与九黎联盟的大事,就在这里当着两族兄弟们的面说有何不可。”
蚩尤一愣,马上想到是少昊鸷怕进营后被他暗算,便说道:“少昊公,你看,天马上就要黑了,两族兄弟在这风天野地,餐风露宿,恐怕少昊公也是于心不忍吧。我看这样,先让弟兄们先回营休息,我们二人进到新阳城中,由巫彭做东,边喝边谈,少昊公意下如何?”
少昊鸷便说:“也好。”回身命令东夷人马先回营用餐休息,自己和蚩尤二人,进了新阳城,入宫中见了巫彭。三人便在宫中摆下筵宴,边吃边谈。
宴席摆好以后,巫彭殷勤地为二人夹菜,倒酒。酒过三巡,蚩尤对少昊鸷说:“少昊公,这玄枭父子的事,你可真不能责怪我九黎人招降纳叛。当初贰负这小子,心怀鬼胎,哄骗玄枭父子,让玄枭父子做了这件对不起东夷人的错事,事后玄枭父子也是追悔莫及。这些都是轩辕与贰负所使的离间之计,就是要你东夷各族互相残杀,他好从中渔翁得利。你千万不要上了轩辕的当啊。”
少昊鸷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听见蚩尤这样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便说:“黎公,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但这玄枭残杀我黑畎寨三百七十余口,我少昊鸷能眼看着不管吗?”
“少昊公,玄枭残杀黑畎寨三百七十余口,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你看他现在有家不能回,像一个丧家之犬。况且,在他刚投奔我九黎之时,我已替少昊公将他重责一百大棒,打得他皮开肉绽,也算是替东夷人出了口恶气。因此,这件事,我看就让他过去算了。少昊公,你看如何呢?”
“这样是不是太太便宜玄枭这小子了?不亲手宰了他,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少昊公,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蚩尤已经替少昊公您处置了他,对东夷各族人民也算是有所交代了。你也知道,这玄枭与我三弟交情很好,我三弟的脾气您也知道,他要不同意您进营捉拿,就是我也没有办法。我看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伤了你我兄弟和气。”
少昊鸷低下了头,他知道,江南东夷族只有二万多人,而九黎已有五万多人,再加上蚩尤近期收服的三苗,人数已有近十万之众。而且黎人大多装备青铜武器,比东夷人强大多了。真要是与九黎大战,吃亏的肯定是东夷人,弄不好还会全军覆灭。想到这里,少昊鸷自己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蚩尤等了一会儿,见少昊鸷不说话,便接着说:“少昊公,你以畎夷为臣民,那你想过没有,畎夷是否把您当少昊呢?以前畎夷处处与您为敌,不听命于少昊公,这些我也就不再说了。就说现在,轩辕委任风清为少昊,这畎夷是风清的忠实走狗,唯风清之命是从,假若少昊公现在重回东夷,那畎夷人会认为你还是他们的少昊吗?”
少昊鸷听到这里,头更低了,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蚩尤看着少昊鸷的表情,心中不免一阵窃喜。巫彭见状,马上站起身来为二人敬酒。蚩尤也端起酒说:“少昊公,干。”少昊鸷沉着脸也举起酒,粗声粗气地说:“干。”说完,一仰脖子,“咕咚”一声就一饮而尽。然后也提起酒坛,为二人将酒倒满,说:“喝,今天就喝个一醉方休。”
三人又喝了近一个时辰,这时,巫彭起身上厕所去了。有点醉意的少昊鸷对蚩尤说:“黎公,你我现在的境遇,全是轩辕一手造成的。现在炎帝已经不在了,我少昊鸷听黎公你的,你我联手,杀向涿鹿,除掉轩辕,为炎帝报仇,重建往日的辉煌。你看如何?”
蚩尤大喜,立刻握着少昊鸷的手说:“少昊公,我早就有此想法了,只是怕您不同意,一直没有说罢了。你我联手,还论啥谁听谁的,兄弟之间,说这些话就见外了。”他为少昊鸷倒了一杯酒,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向少昊鸷举起酒杯,“来,少昊公,为了我们的联手,为了打败轩辕,干!”
少昊鸷也举起酒杯,对蚩尤说:“黎公,为了打败轩辕,干!”
二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又喝了一会儿,这时,巫彭进来了。蚩尤问少昊鸷,“少昊公,您是如何知道玄枭的事的?”
少昊鸷随口就说:“我其实早就懒得过问东夷之事了。不过昨天在城外听宁陶正说起了畎夷黑畎寨的事,我就不能再不闻不问了,就在今天上午去找宁陶正问了个究竞。”于是就把宁封昨天在城外所说的话和今天上午所说的全部都告诉了蚩尤。
蚩尤听完后,问:“您说宁陶正昨天晚上与蚩桀喝酒到深夜,这可是真的?”
“咋能不是真的?我今天早上去找了宁陶正几次,宁陶正都因为昨天酒喝多了,大醉不起,直到正午我实在等不及了,才将宁陶正叫起来了。”
蚩尤听后,脸色凝重了,这宁封虽说是九黎族人,但他为人耿直,对蚩尤只是礼让三分,而对蚩桀这种人,从来都是从骨子里瞧不起,又怎么能与蚩桀喝酒?还能喝到深夜?再想到炎帝对宁封有救命大恩,而蚩桀是一个毫无城府的莽夫,会不会在酒后会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言语?蚩尤心中不免担心起来。
“宁陶正现在何处?”
“我怎能知道。我从宁陶正处出来后,就回到营中,集合人马找玄枭去了。”
“哦,是这样。”
蚩尤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也就没有什么滋味了。三人又喝了一阵,蚩尤便说:“夜深了,少昊公还要休息,今天我们就喝到这里。多谢巫彭先生了。”巫彭送二人就出了宫,蚩尤与少昊鸷各自回营去了。
巫彭送走蚩尤少昊鸷后,他从刚才蚩尤的表情意识到宁封有麻烦了。想到宁封是为了新阳城中数万百姓而得罪了九黎东夷人,便叫来他的弟子巫阳,对巫阳说:“巫阳,宁陶正是我新阳城的救命恩人。现在以蚩尤兄弟的凶残,宁陶正的处境将会很凶险。我刚才听说宁陶正已经出城了,也不知道他能去向哪里,不过据我所知,宁陶正与刑天关系密切,我想他恐怕也只能去刑寨了。你秘密出城去刑寨寻找宁陶正,暗中保护他,必要时就把他护送到祝融那里。”巫阳答应了一声,立刻也出城了。
回到大营后,蚩尤立刻找来蚩桀。蚩桀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向蚩尤作了详细汇报。末了对蚩尤说:“大哥,这榆罔没有在新阳城中,可咋办呀?”
蚩尤笑了一下,对蚩桀说:“榆罔在不在新阳城,其实并不重要。量他榆罔再也闹不起事了。江南各族再也不会相信榆罔了,他对我们没有威胁了,由他去吧。不过表面文章还要做一下,你明天就传令下去,要各族加紧搜索,一定要把榆罔捉到。”
然后蚩尤向蚩桀仔细询问了与宁封喝酒的细节,当听到宁封不断打听炎帝死亡与吴权贰负的事,蚩尤心中一惊。要是宁封知道了炎帝死亡的真实情况,以炎帝神农对宁封的救命之恩及宁封的性格,肯定会对蚩尤不利。想到这里,蚩尤马上问:“宁陶正现在何处?”
蚩桀一脸茫然,对蚩尤说:“不知道。我昨晚与宁陶正喝酒到后半夜,我们都喝醉了,直到下午营内的人去叫我,说少昊鸷在营前闹事,我才起来。这一整天,真没有见到宁陶正。”
蚩尤低头想了一会,终于下了决心,把玄枭父子叫来,让手下人全都退出,然后悄悄对他们说:“玄伯,这宁封对你父子可构成大威胁了。”
玄枭一惊,以为自己的想法被蚩尤探听到了,心中恐慌,两腿不由自主,有点哆嗦。在昏暗的灯光下,蚩尤并没有注意到。他继续说:“这宁封现在既是你父子的敌人,也是我蚩尤的敌人。但是宁封在我九黎中威望很高,因此我不能公开除掉他,这个任务就交给你父子了,你们现在就秘密出发,寻找宁封的下落,然后将他悄悄地干掉。”
玄枭听到这里,才放下了心,连忙对蚩尤说:“黎公,这件事交给我父子,您就放心,一定为您办好。”
蚩尤再次叮咛道:“千万记住,一定要做的干净,不留任何痕迹。否则……”
玄枭说:“黎公,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做的干净,不留任何痕迹。”
蚩尤说:“宁封身为陶正,他经常在各处寻找青铜矿,因此,找他可能比较费事,你们多受些苦,尽快找到他。否则你们父子就要大祸临头了。”
玄枭父子出了黎营,玄隼说:“父亲,这宁封早就离开了新阳,我们到哪里去找这老狐狸呢?”
玄枭低头想了一会儿,说:“现在宁封要寻求帮助,在江南只有刑天了。我们先去刑寨探听消息。如果宁封不在刑寨,那黎公的猜测就不对了。走,先到刑寨附近去探听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