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罔在刑天和姜文姜武的保护下,披荆斩棘沿小路绕过东夷九黎大营,在第二天下午回到了刑寨,巫咸他们已经回到刑寨等待几天了。巫咸此时的身体已有所恢复,他在这几天指导刑族民众做好了撤离的各种准备工作。巫咸与榆罔见面之后,二人抱头痛哭,刑天对二人说:“不要哭了,蚩尤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出城时,蚩尤已派大军包围了新阳,我们比敌人仅早走一步。也不知道这时新阳城中情况怎么样了?”
巫咸闻言,立刻对榆罔和刑天说:“如此说来,刑寨也不是久留之地。蚩尤若在新阳城中找不见榆罔,会派人四处打探。刑寨无险可守,一旦被蚩尤包围,只有死路一条。”
榆罔面露愁容,看着巫咸,着急地问:“那该怎么办?”
巫咸对榆罔和刑天说:“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立刻过江,回到中原,投奔祝融,借助祝融力量,或许可以避免被蚩尤一网打尽。”
刑天说:“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事不宜迟,我立刻下去布置,今晚就出发。”又对榆罔说:“你抓紧时间先休息一会儿。”
刑天寨中仅有二千余人,算不上一个大族。但这二千多人要全部转移出去,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好在巫咸到后已经让那些精壮小伙子把各家的粮食全部装好了,这就为刑天省了很多事。
正是由于蚩尤认为榆罔不会成气候,并没有立刻在各处搜寻榆罔,才为巫咸刑天他们赢得了时间,让他们能够从容过江,来到空桑见到祝融。但榆罔他们来到空桑时,蚩尤也派人到了空桑,向祝融通报说被榆罔与刑天勾结轩辕,派吴权与贰负毒杀了炎帝,现在蚩尤正在江南各处全力捉拿榆罔。祝融对此将信将疑。这时,榆罔他们来到了。
祝融把刑族安置在空桑城外,并为他们这二千人送来了牛羊等物。安排好族人的食宿后,榆罔与巫咸刑天他们被安排到一间密室之中,过了一会儿,祝融进来了。
“榆罔,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竞敢杀害炎帝神农氏。”祝融大声训斥。“来人,将榆罔与刑天给我拿下。”
立刻几名彪形大汉进来,不由分说就将榆罔和刑天拿住,并用绳索捆了。
榆罔大叫:“火正大人,榆罔冤枉!”
刑天也大叫:“刑天冤枉!”
祝融冷笑道:“冤枉?我到想听听你们有何冤枉?”祝融慢慢地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那就说说你们的冤枉吧。”
榆罔声泪俱下地说:“火正大人,榆罔确是神农氏的不肖子孙,整天沉迷于声色狗马,没有过问政务,辜负了神农氏的期望。但榆罔却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炎帝神农氏遇害,绝不是我榆罔所为!”
“不是你榆罔所为?哪是谁所为?”
此时巫咸说:“火正大人,炎帝遇难,巫咸最为清楚。”
祝融转过身子,面向巫咸,“巫咸,你如何知道?”
“我是因为拉肚子,半夜起来上厕所而逃过一劫的。” 巫咸向祝融讲述了炎帝遇难以及在神农架事件的详细经过。他从怀中掏出炎帝神农氏所写的《神农本草经》,恭敬地递给祝融,“这就是炎帝神农氏生前所著的《神农本草经》,神农氏在这本书中倾注了毕生心血,这是他钻研医术的全部心得。”
祝融凝视着书上的斑斑血迹:“这书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巫咸难过地说:“这是蚩尤栽赃陷害的证据。”
祝融将《神农本草经》紧紧地抱在怀中,老泪纵横,“炎帝,那年分别之时,言犹在耳,谁知竞成诀别。祝融一定要查清您遇难真相,向全族有一个交待。”
他转身对巫咸说:“蚩尤派人来说,是榆罔与刑天勾结轩辕杀害了神农氏,而你们又说炎帝是不慎中毒而亡了。”他叹了一口气,“同室操戈,姜氏族的大不幸啊!”
祝融抬起了头,眼中露出了刚毅的目光,“你们先暂时就在我这里呆着,不许随便走动。待我查清了事实再说。不论是谁,只要他杀害了炎帝,我决饶不了他。”说完,拿着《神农本草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宫中,祝融想着炎帝神农氏的惨死,也分不清是蚩尤所说属实,还是巫咸所言是真的,一夜都没有入睡,直到黎明时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但很快就醒了,他就穿好衣服,走出了宫门,向南城门口走去。那时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此城门还没有打开。南门守将昆吾见祝融来了,立即率领手下兵士齐刷刷地立正恭迎。在昆吾的陪同下,祝融在熹微的晨光中,登上了城楼,看着城下田野中随风摇曳的禾苗,望着远处雾霭中的群山,他的思想早已越过了中原,跨过了长江,来到了炎帝神农氏的身边。一想到神农氏,祝融的心情又难过了。
忽然,两匹马由南向北疾驰而来,到了城下,一人滚鞍下马,立刻大叫:“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祝融听见这声音很熟悉,依着敌楼的垛口,向下定眼望去。“下面可是宁封宁陶正吗?”
宁封在底下听见有人说话,抬头一看,正是祝融。“火正大人,就是我宁封。快开城门。”
祝融一面命昆吾打开城门,一面亲自下城迎接。城门一开,宁封二人急急火火地牵马进城。见祝融在城下迎接,二人立刻跪地参拜。
“见过火正。”
“快快请起,宁陶正。”祝融高兴地将宁封扶起。“听说你在葛庐山发现了青铜,还铸造了许多兵器,帮助我江南各族开拓疆域,收服了三苗,真是我姜氏族的有功之臣啊。”
“别提这些了,我都后悔死了。”宁封悔恨地说。然后他又着急地对祝融说:“火正,我正要向您禀报,出大事了。”
祝融见宁封神情严肃,立刻拉着宁封的手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宁陶正,走,随我进宫。”
一行人回到宫中,宁封对祝融说:“火正大人,现在只有您能拯救我华夏各族了。”
“不要着急,宁陶正,先喝口热水,再慢慢说。”说着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宁封。
宁封喝了一口水,对祝融说:“火正,炎帝神农氏已经遇害了。”
祝融闻言,眼中流着泪说:“我已经知道噩耗了。炎帝神农氏惨遭毒手,我华夏各族子孙都应继承他老人家的遗志,将我华夏族发扬光大。并要全力缉拿凶手,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
“火正,您知道炎帝神农氏是谁害的?”
“蚩尤已经派人通报说是榆罔刑天勾结轩辕谋害了炎帝神农氏。”
“您受骗了。真正谋害炎帝神农的是蚩尤,是他派的吴权和贰负前去谋害了炎帝神农氏,然后嫁祸于榆罔的。我要不是巫阳相救,也早已成为刀下之鬼了。”
宁封接着向祝融详细说了他在新阳城中的经历以及这几天的遭遇。
原来,巫阳在少昊鸷走后,就把晚上听到玄枭与玄葑所说的话全盘告诉了宁封。宁封听后怒火中烧。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对巫阳说:“你立刻回去见巫彭长老,把这一切告诉他。”
巫阳说:“那宁陶正你的安危呢?”
宁封说:“你放心,在新阳城中,谅他们还不敢动我的一根毫毛。你不用为我的安全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一切马上禀报巫彭长老。”
巫阳见他如此坚定,就回去向巫彭禀报了。巫阳走后,宁封见少昊鸷气冲冲回营集合兵马前去黎营,于是趁乱出了新阳城,上马向刑寨赶去。宁封来到刑寨后,榆罔与刑天巫咸在前一天已经率领全族离开了,寨中一个人都没有。他起初以为是刑天率领全族躲进了附近的山林之中,便在附近的山中找了两天,还是没有踪迹。宁封又累又饿,这天傍晚时分,他在寨外的地中刨了两个大红薯,又回到刑寨,准备在空寨中歇息一宿,第二天再继续寻找。他生着火后,将红薯埋在火中烧熟吃了,这就是他的晚餐了。他又找了一只破陶罐,打了一罐水,烧开喝了,就和衣躺在火堆旁边。困乏到极点的宁封躺倒后不久就睡实了。后半夜,宁封被冻醒了。他发现火已经灭了,只好起身,准备活动活动身体来御寒。
他听到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宁封立刻将身体靠在墙角,向外观察,顺手就将腰中的青铜剑抽了出来。这时外边的人来到屋外,狂笑着叫道:“宁陶正,出来吧。”
宁封听出是玄枭声音,知道自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就回答道:“玄枭,你父子坏事做尽,丧尽天良。今天还想对我宁封下手吗?”
玄枭说:“宁陶正,你先不要骂我们父子,谁要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呢。你不仅对我父子构成了威胁,还对黎公的大业有了极大的威胁。我们是受黎公的命令,前来取你的性命的。你也就不要怪我父子了。”
玄隼在旁边说:“父亲,跟一个将死的人,还多说什么。”说完大声对宁封喊道:“宁封,你死在眼前,识相的,就最好乖乖地走出来受死,不要让我父子受麻烦了。”
宁封说:“玄枭,想要你宁爷爷的性命,没有那么容易。有本事就进来。”
玄隼一声狞笑,仗剑就要冲入屋中。忽然,旁边黑暗之中冲出一个人,挡在了玄隼面前,挥剑就与玄隼战在了一处。他一边与玄隼激战,一边大声喊道:“宁陶正,快走,我来掩护你。”
宁封听声音很熟悉,猛然想起这是巫彭的弟子巫阳的声音。他见来了帮手,胆气也壮了起来。抽出青铜剑,跳出了茅屋,大吼一声:“玄枭,休走,我与你拚了。”挥剑杀向了玄枭。四个人就在这空旷的刑寨中大战起来。
玄枭父子原来想自己父子二人,一击就可将宁封干掉,谁知忽然杀出了这个年轻人,使他们的阴谋不能得逞。更重要的是玄枭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一个人呢,还是有后援?因此,几个回合以后,玄枭见短时间不能取胜,就对玄隼打了个呼哨,父子二人猛然一齐大吼一声,发疯般地向宁封巫阳狂攻,二人立刻全力防守,向后退去。只听玄枭说了一声:“走。”
父子二人猛地一齐回身,向寨外飞奔而去,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看到玄枭父子已经走远了,宁封上前向巫阳致谢。巫阳说:“宁陶正,不用客气。是巫彭师父命我前来寻找宁陶正,暗中保护您的。”
宁封向巫阳致谢。“难得巫彭先生考虑周全,否则,今天我宁封已成刀下之鬼了。”
“今天这一劫总算是躲过了。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办呢?”
“刚才玄枭说他们是奉蚩尤之命,前来取我性命的。看来,蚩尤认为我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现在看来,江南我是不能再呆了。也不知道榆罔和刑天他们去了哪里?”
宁封望着新阳城说:“蚩尤啊蚩尤,你干了这么多坏事,还不能容我宁封。我宁封也不愿再与你这卑鄙小人为伍了。” 他对巫阳说:“现在只有先去投奔祝融了。”
巫阳说:“宁陶正,巫阳愿与您同往。”
祝融听了宁封的话后,再次陷入了沉思。“我知道炎帝神农氏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也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因此,你的话我还是相信的。但这也只能说是一面之词,你们都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些都不足以让人信服。还有榆罔更令我为难。现在天下人都以为榆罔杀害了炎帝神农氏,再加上蚩尤还有强大的实力,我如何面对天下人呀?”
宁封说:“无论如何不能让蚩尤的阴谋得逞,榆罔必须放走。”
祝融说:“让我再想想,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宁封说:“我们还是先去看望榆罔吧。”
祝融带着宁封来到关押榆罔他们的地方,再次详细询问了巫咸有关炎帝遇难的经过。然后对榆罔说:“我现在头脑已经乱了。虽然巫咸和宁封都说你是无辜的,但他们二人与你平常的关系太过密切,我就不能完全相信。但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炎帝神农氏的惨死,我一定会彻底查清的,我要给炎帝一个交待,决不能让炎帝含冤九泉。一旦让我查清是谁杀了炎帝神农氏,他就是在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擒获,剥皮剖心,血祭炎帝神农氏。”
祝融停顿了一下,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不过,我是不相信你会杀害炎帝神农氏的。但我无法让中原各族及江南各族都不相信。因此,榆罔,在事情没有彻底弄清之前,我认为你再也不能呆在中原了。为了给炎帝神农氏保住血脉,我想你最好还是脱离中原,到河北故刑邑暂避一时吧。那里在受到九黎人攻击时,万一不能坚持,还可以到涿鹿轩辕黄帝处避难。”
巫咸听后,立刻就明白了祝融的意思。但榆罔却暴跳如雷,指着祝融的鼻子大骂:“祝融,你狼心狗肺。想当初炎帝在日,待你祝融恩重如山,如今炎帝尸骨未寒,你就落井下石,企图把我也赶出中原。好,好,你们都怕蚩尤,我却不怕,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他蚩尤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
看到榆罔如此,巫咸立刻挡住了榆罔:“榆罔,你不要激动。你把火正祝融的意思理解错了。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榆罔气冲冲地坐了下来。巫咸继续说到:“火正祝融说的没错。现在蚩尤已在江南和中原各族中大肆宣扬,你杀害了炎帝神农氏。还传令‘谁捉了榆罔,谁就是炎帝’。在这种情况下,中原与江南将没有你的立足之地。因此,你留在中原,有百害而无一利。祝融的意思是要你暂避锋芒,留得青山在,再图以后报仇不迟。蚩尤这小子,多行不义必遭天谴。你以为如何?”
刑天也发了怒,“我宁愿在这时与蚩尤决一死战。谁投轩辕谁去,我刑天与轩辕有杀父之仇,我决不投奔轩辕。”
巫咸对刑天说:“刑伯,先不要激动,我们并没有说一定要投奔轩辕。虽然在中原我们不能安身,但故刑邑是你刑族祖居之地,那里还有数千刑人,那就是我们的容身之所。我们不如先到刑邑安身,那里背靠太行山麓,进退自如,然后再静观天下之变。”
刑天此时才稍微安静下来。“其实太行山东麓故刑邑土地肥沃,是很适合居住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涿鹿太近,容易受到轩辕攻击。”
巫咸说:“轩辕现在还没有进攻的企图,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要先躲开蚩尤的追杀。”他站起来对众人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看我们还是早做准备,尽快出发。这蚩尤一旦发现我们在火正祝融氏这里,会很快追杀到这里的。”
祝融说:“也好,你们早一天到达刑邑,也就早一天得到安全。”他回身对昆吾说:“你立刻去安排,给榆罔他们带足粮食,要保证让他们能够吃到明年新粮下来。”然后对顾伯顾猛说:“顾伯,你族中有许多搭房盖屋的能手,你率领你族也随榆罔北上,帮他们去刑邑安营扎寨,也保护他们。你们都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