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醒言皱了皱眉,问:“是谁告诉你,吃人肉能治好她?”
吴启兵低下了头,半晌也没有说话,吴雷已经过来帮我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我急忙跑到了顾醒言的身边,问他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顾醒言淡淡地说:“我看你晦气缠身,想要认错都难。”
我不由觉得非常尴尬,伸手挠了挠头,顾醒言提步走到了瘦猴的身边,问我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中了尸毒的朋友吗?”
我急忙点头说:“就是他,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
顾醒言扯开了瘦猴的衣领,让他身上的尸斑露了出来,我也钻过去看了一眼,但奇怪的是,虽然尸斑已经蔓延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是 和上次比起来,似乎并没有继续扩大下去。
我有些奇怪地问他:“这尸斑怎么好像没有继续扩大了。”
顾醒言把瘦猴身上的绳子给解了开来,他把瘦猴放在了我的背上,对我说:“边走边说吧。”
我正要跟他出去,吴启兵又在后面喊了一声:“你会遵守诺言吗?”
“放心吧,两天之内我一定回来。”顾醒言转头看了一眼,就跟我一起走了出去。
院子里面盘踞着几十只黄皮子,我看着有些渗人,也不敢像顾醒言那样直接走过去,而是在院子的边缘绕了一大圈。
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了,被冲塌的山路也已经被挖开了,不过路上还是泥泞难行,我这才注意到,顾醒言的靴子上沾满了泥土。
顾醒言忽然问我:“你说他在晚上会出去吃死人的骨头,现在还有这个症状吗?”
我仔细一想,这两天我都是和他住在一起,就摇着头说:“我不清楚,不过这两天都是没有。”
顾醒言低头想了想,皱着眉头问我:“他的妻子,就是那个黄鼠狼精的女儿吗?”
我心里觉得有些惊讶,他怎么会什么都知道,仔细一想,我才反应过来其实他早就躲在外面偷听了,等到我实在不行了才进来救我。
我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他的妻子半人半妖,身体里有黄鼠狼精的妖气,两个人在交合的时候,妖气和尸毒相中和,缓解了一些症状。”顾醒言向我解释说。
其实我到现在为止,都有些难以接受,吴苗苗竟然是黄皮子精的女儿,哪怕她身上流着一半人类的血液。
“那他以后是不是不会有事了?”
顾醒言皱了皱眉头,摇着头说:“这我也说不准,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先例。”
我也顿时沉默了下来,两个人一路无话,其实我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非要连夜就走,顾醒言问我:“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和黄鼠狼精有关的。”
我仔细想了想,就把他们上次挖堤坝,结果挖出一大堆黄皮子尸体的事给告诉了他。
顾醒言一听之后,忽然让我赶紧带他过去看看,我有些不解,但还是只能带着他往清水河过去。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瘦猴忽然醒过来了,他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我并没有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他,瘦猴问了两句我也没回答他,只是跟他介绍了一下顾醒言,就说是我的朋友。
瘦猴还一头雾水,就被我给带到了清水河边上,河上被拆掉的堤坝废墟还在,顾醒言在河边来回踱步,还不停地往河里看,忽然说:“这下面有东西,要挖下去看看。”
我有些不明白顾醒言的意思,只能先跟着他,顾醒言的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他似乎还挺有钱的,竟然是开着一辆悍马过来的。
瘦猴一见那辆越野车,顿时就两眼放光,三步两步就跑了进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就跟着顾哥混了,让他干什么都行。
顾醒言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路上土质湿滑,越野车也没法开得太快,等到镇上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我还有些奇怪他带我们来镇上干什么,只见他进了店里,然后就捧着好几把工兵铲和洋镐之类的工具走了出来。
瘦猴看了一眼,不由赞叹了一句:“呵,顾哥这是要带我们去盗墓吗?”
“盗墓那是这些工具就可以了,不过是去挖了清水河而已。”顾醒言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就开着车往清水河赶。
一路上瘦猴都是精力旺盛,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向顾醒言问东问西,顾醒言也是偶尔才会回他两句。
昨天折腾了一晚上,我也是累得不行,就躺在后座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瘦猴忽然就过来把我给推醒了。
已经到了清水河的边上,一场暴雨过后,清水河的水位涨了不少,都已经快要淹出来了,顾醒言在旁边看了大半天,才转头对我们说:“没办法直接挖了,只能从旁边绕过去,不过会多耗费不少力气。”
瘦猴顿时拍着胸脯说:“顾哥你就放心吧,我别的没有,就是一身的力气。”
顾醒言点了点头,又从车里拿来笔记本和笔,在纸上画了一副草图,制定了我们挖河的基本线路,经过测量之后,就开始动工。
好在是刚下过暴雨,土质被冲得松松垮垮,我们挖起来的时候基本没有什么压力,再加上瘦猴天生神力,根本就不知道疲累,虽然我们人少,进度却非常地快。
我们才挖了半天,张家村和吴家庄却都传遍了,说是有几个生瓜蛋子要把清水河给挖了,一时间两个村子都有不少人来阻止我们。
好在两天之前的堤坝之战,瘦猴横扫千军,一下子就在两个村子中建立了绝对的威望,只要他一瞪眼,那些过来阻止的人,又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和顾醒言先上来吃饭,只留瘦猴一个人在下面挖,饭正吃到一半,我忽然看见有一个跑了过来。
那人看上去已经七八十岁了,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更别说跑过来了,我看他这么匆忙,大概也是来阻止我们挖河的,所以就没有理他。
其实我们三个并没有要挖河的意思,只是想打一条地洞,挖到河道的底下去,但是大家却对我们有太多的误解了。
我们虽然是装作没有看到他,那老头却直直地朝我们跑了过来,还朝着我们喊:“这清水河可不能挖啊。”
我心里顿时觉得好笑,之前那么多壮汉都被我们赶跑了,他一个老头又能做什么,我就朝他笑着说:“老人家,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就别在这瞎操心了,还是回家歇着吧。”
“这清水河可不能挖啊,不然你们会后悔的。”这老头非常激动,满脸的焦躁,好像是非常着急的样子。
我正想劝他回去,顾醒言忽然拦住了我,问那老头:“老人家,你难道知道那河底的事吗?”
“这……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老头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说话也是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反正这清水河,你们是绝对不能挖的。”
我笑着对他说:“老大爷,你又不肯对我们说,又不让我们挖,事儿可不是像你这样做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刨根问题呢。”老头子长叹了一口气,“这都是陈年往事了。”
顾醒言说:“越是陈年往事,就越是有味道,老人家要是不肯说的话,我们就只能自己挖开来去寻找答案了。”
老头子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要说这事,也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是吴家庄的村长。”
听这老头一说,我才知道这老头来历不简单,他叫吴向荣,祖上几代都是贫农,因为家庭成分良好,后来当上了队长,也就基本是现在的村长了。
那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时候,破四旧的春风吹到了我们这几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子里来了,当时吴向荣接到了镇里的通知,自然是不敢怠慢,把村里其他几个干部聚集起来,商量着村里有什么东西是能破能拆的。
不过那时候这几个村子都比较落后,也没什么能倒腾的东西,大家一通商量之后,也只能先把村里的山神庙给拆了,看看能不能向上头交差。
吴向荣当时就纠集了一村的男人,拆了山神庙,捣毁了神像,最后他们把神台拆掉的时候,竟然从那下面钻出来几百只黄皮子。
没想到神台的下面竟然会是黄皮子窝,那些黄皮子到处逃窜,密密麻麻,把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一跳,那时候就有人喊了一句,说要破四旧,打倒一切牛鬼蛇神,黄皮子精也不例外,要一把火把它们给烧死。
吴向荣当时一琢磨,还真是这个道理,就让村里人把家里的油都给拿了过来,倒下去之后就一把火给烧了。
这把火足足烧了半天才灭掉,烧完之后,整个村子都是一股焦臭味,熏得人就连眼睛也睁不开。
听到这里,我不由咧了咧嘴:“当时没有跑出去的,肯定都是黄皮子的幼崽,这也未免太残忍了,是谁提议烧死他们的。”
吴向荣抬起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缓缓说:“我记得是吴安国,很早就去世了,你们应该不认得,不过她的孙女倒是嫁到你们村里了,好像是叫吴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