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这里碰上望水叔,是让我始料未及的,望水叔的脸色不太好,又刚从医院出来,我不由怀疑他是不是哪里病了,就走过去问他:“望水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望水叔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恍惚。
我低头看了看,只见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袋里,里面装的全都是药,我皱了皱眉:“那你买这么多药干什么,还说没事。”
瘦猴也走了过来,看着望水叔说:“对呀,望水叔我看你气色真是差啊。”
“我真的没事。”望水叔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丝笑容,“是我家婆娘怀孕了,我给她买些安胎的药。”
“怀孕了?”我不由有些诧异,上次望水叔离开的时候,跟我说想趁着自己还行,再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这才过了几天,也未免太快了。
瘦猴也是撇了撇嘴,估计是心里又有什么不好的话,不过总算是没有当着望水叔的面说出来。
望水叔的脸上总算是洋溢起了一点笑容,对我们说:“她其实早就怀孕了,要不是抛下一切来找她,她还不打算告诉我。”
当初望水叔离开的时候我还挺担心的,但是现在看他这样子,我总算是放下了心,但是看望水叔的这副憔悴模样,总是让我有些觉得不对劲。
望水叔瞧了瞧我们几个,有些奇怪地问:“你们到镇上来干嘛呢,是不是村上又出什么事了。”
他既然已经觉得放下一切离开了村子,我也没有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只是说我们想要出一趟门,但是只能买到后天的车票,现在正要找找哪里能住。
望水叔倒是客气得很,一听到我们有困难,就忙说他家还有好几间空房,能让我们几个住两天。
我有些犹豫地看了顾醒言一眼,顾醒言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没有问题,我这才谢过了望水叔。
之前望水叔对我说他的相好是一个寡妇,但我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个有钱的寡妇,住在一间大宅子里面。
宅子四面都有客房,看样子都是空的,院子里栽了几棵树,都是很普通的品种,除了一口水井和旁边的水缸之外,也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望水叔进门之后,就兴冲冲地喊了一句:“秀娟,我回来了。”
门打开之后,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长相倒是相当说得过去,她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但是看到我们之后,却稍微僵了一下,才问:“这是来客人了吗?”
望水叔笑着说:“都是村里的孩子,我让他们来住两天,反正家里还有好几间空房间。”
“那就进来坐吧,我给你们泡茶。”那个叫秀娟的女人朝我们笑了笑,然后就挺着大肚子进了屋。
瘦猴拉了拉我的衣服,轻声在我耳边说:“我说望水叔还真不错,都快五十的人,还能泡到这么年轻的媳妇。”
“别乱说话。”我白了他一眼,正要进去,却发现顾醒言在站在院子里四处看着,看他表情严肃,似乎是在观察什么东西。
我就朝他喊了一声:“顾小哥,在看什么呢?”
顾醒言恍惚回过了神,摇着头对我说:“没事,进去吧。”
屋子里的装饰很简朴,只摆放着简单的家具,秀娟为我们几个泡好了茶,望水叔急忙扶着她坐了下来,一脸心疼的样子。
陆双嘉捧着水杯喝了两口,笑着说:“秀娟婶婶,这茶真好喝。”
秀娟笑了笑,说:“这都是自己家里做的茶,你们喜欢就好。”
瘦猴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嗅了嗅鼻子,说:“这什么味道,我怎么总感觉有股怪怪的味道。”
被瘦猴这么一说,我隐约闻到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味道,不过非常淡,又有点香,如果不是有意识地去闻的话,根本就闻不到。
秀娟微微一愣,然后才说:“最近家里闹虫,就点了檀香,要是你们不喜欢的话我去把檀香给灭了。”
我急忙说:“婶子不用了,他就是矫情,我们几个都没闻到。”
瘦猴有些委屈地嘟囔了一句:“难道鼻子好也是我的错吗?”
相比起瘦猴,我倒是更在意顾醒言的表现,他刚才站在院子里,明明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且他自从进来之后就一句话没说,就连泡给他的茶也没有喝,实在是有些古怪。
秀娟还怀着孕,我们也没有打扰她太久,望水叔给我们安排了房间,又给我们找了几条床单让我们晒晒。
瘦猴一边搬着床单,一边埋怨着说:“我们不是有那个老首长做后勤工作吗,直接叫几辆车来接我们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再多等两天。”
顾醒言沉声说:“我们已经被别人盯上了,凡事都要保持低调,最好能够避过他们的耳目。”
我也是叹了口气,陆老连军用直升机都能调来,派一个车队来接我们自然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只是现在这种情况,的确是越低调越好。
顾醒言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就显得有些怪怪的,趁着左右无人,我就走到了他的身边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看你进来到现在都怪怪的。”
顾醒言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觉得这里怪怪的。”
“怪?”我奇怪地四处看了一圈,这和普通人家的庭院没有多大的区别,根本看不出来有哪里奇怪。
顾醒言对我说:“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宅子里面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
我又看了一圈,几棵树都长得很是茂盛,不由迷糊地摇了摇头:“没有啊,这里不是有两个大活人住吗,而且这树也长得很好。”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顾醒言轻轻地说了一声,就像是不想和我说话了一样,绕过我就走进了屋子里面。
宅子里还有好几间空着的屋子,我们四个人完全可以一人一间,屋子里好像是很久都没有人住过,已经积了一层灰,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我足足打扫了一个下午,总算是把屋子给打扫干净了。
秀娟挺着大肚子给我们准备了一顿晚饭,虽然都是些家常小菜,味道却是一绝。
天黑之后,我们正要回房休息,顾醒言却走到了我的身边,轻声对我说:“今天晚上就在房间里好好呆着,没事不要出门。”
我有些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能出门?”
顾醒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我觉得有些奇怪,半夜躺在床上也有些睡不着,倒不是因为我认床,只是屋子里这么黑漆漆的,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瞎想。
我先是想到了我爷爷,又想到了我爸妈,然后又想到了白莹,再一想到他们全都离我而去了,心里就不由得一阵抽痛。
床板有些硬,硌得我身上都有些疼,我就翻了个身,但手才刚一放下来,却在床沿上抓到一只冷冰冰的手。
我浑身都是一个激灵,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我并没有把手给抽回来,那只冰冷的手也一直没有挪动过。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把手给缩了回来,然后在同一时间按亮了床头的灯,灯是老式的白炽灯,灯光非常昏暗,但是我还是能看到床沿上并没有什么手。
虽然这让我稍微安定了一些,但我还是放不下心来,就趴在了床沿上,朝着床底下看了过去。
床底下黑洞洞的,灯光也照不进去,我只好把手机也拿了过来,打开闪光灯往里面一照,一张惨白的人脸瞬间就映在了我的眼睛里。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连鞋都来不及穿,打开门就往里面跑。
晚上的月亮并不怎么圆,院子里的景象也看不真切,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想大概是我做了个噩梦,肯定是我太紧张了,才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我自嘲地笑了笑,看到水缸就在旁边,就想过去打点水洗个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但我才一走过去,手还没伸进去,却看见水缸里面有一个很大很长的黑影,我用就拿出手机往里面照了照。
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水缸里面竟然泡着一个小孩,他面目狰狞地朝我笑了笑,嘴角裂到了一个几乎不可思议的程度。
我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但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腿,又冷又湿。
我扭动着僵直的脖子转了过去,只见在那口井里面,竟然爬出了一个白衣服的女人,她的头发很长,黏在一起盖住了她的脸。
而她那只惨白而纤细的手,正抓在我的腿上,我连叫都叫不出来,拔腿就往前跑。
但我因为太过惊恐,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什么,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头已经撞上了什么僵硬的东西。
我停下来抬头一看,只见院子里那颗大树上,竟然吊着一个人,他的脸被绳子勒得煞白,一条舌头也吐了出来,但是双眼却睁得很大,直直地瞪着我。
“大哥哥,来陪我玩吗?”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我扭过头一看,竟然是水缸里那个小孩慢慢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