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医生都说了不能说话,你还絮絮叨叨一天。”刘芸实在看不过去了,“姑父,你先走吧,等他康复了再说。”
“对,对,我忘记了,那个小芸在这好好陪陪高朗,我先回去了,还有一堆事。”解局尴尬地说。
“小芸跟解局一起回吧,我晚上有人照顾了。”我说。
“他还没回来呢,我等会儿自己回就可以。”
“我想安静想点事,你在这里,我脑子很乱,你先跟姑父走,外面有警察看着,没事的。”
“哦,我晚上会派老顾过来,但是你不要跟他唠嗑了,自己好好休息。”解局连忙说道,他知道我心里还有刘芸,生怕我们吵起来,连忙打圆场。
我点点头,刘芸见我这么说,没有回话,提着包便出去了,我想她是生气了。解局双手插在裤袋里,等关门声响起后,他训道:“你这小子咋不开窍呢,没看到她还对你有感情啊?我准备待会儿让她把机票改签,多待两天呢。”
“解局,不用了,她过得很好,这样就可以了,不要再让她为难了。我整个脑袋都痛得厉害,得睡了。”我眼角的泪水根本不受我控制,脑袋里的神经一阵痛,就开始流。不知道为啥,此刻我就像个软趴趴的鼻涕虫,案子破了之后,整个人都陷入无限的空虚与孤独中。
“好吧,你好好休息,那个照顾你的小伙儿,我会给他批护理费的,让他好好照顾你到出院。”
我微微点头,闭上眼睛装睡。解局长叹了口气出去了,刘芸估计就在外面等着他。方浩什么时候进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他躺在那椅子上,当我迷迷糊糊半睁眼睛的时候,我以为刘芸又回来了,还有点开心,可等我清醒过来,方浩的呼噜声让我顿时跌落谷底。
“你吃饭了没?”我问。
方浩依然睡得很香,毫无动静,要是刘芸,我翻个身她都能醒过来。可我又不能大声喊叫,声带震动都能牵扯到我头上的神经。我拍了拍床沿,十分钟后,我唯一健全的右手都拍肿了,方浩才从椅子上蹦起来。
“咋了?”
“我死了你都听不到吧?”
“下午玩累了。”
“我肚子饿了。”
“我吃过了。”
“我肚子饿了。”我都想起来踢他一脚。
“额,我出去买,你想吃什么?”
“好吞的,我懒得嚼,面条粥什么的都行。”
方浩走后,我估计一时半会儿他也回不来,毕竟对这里不太熟,我起来站在卫生间看了看面目全非的自己,每次我最狼狈,最惨的时候,刘芸总能看到。
半小时后,方浩气喘吁吁的提着一碗面条,早已凉了,我随便吃了两口,嘴巴稍微用力,就能痛到鼻子上,方浩见我不吃了,便端着自己吃。
“老大,我觉得你变弱了。”方浩说。
“什么意思?”
“你不停的流眼泪,是因为前妻吧?”
“我他妈是因为鼻子痛得太厉害,你试试脑子里的神经全部紧绷着是啥感受。”我有些激动。
“哦,我明白了,明早我给你买粥,早点睡。”说完他又继续捞面条。
看着他吃得那么香,我真的挺饿,连续几天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但已经很晚了,不可能让方浩再出去买。
“我会让解局给你五千块钱护理费,你在这照顾到我出院。”我说。
他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笑着问:“老大,真的啊?”
“不好好照顾我,一分钱都没有。”
“放心,肯定照顾好。”
一星期后,我鼻子上的伤要好些了,至少不会说话就痛得脑子迷糊。两个调查人员,提着电脑,跟着解局一起进来,解局介绍了一下身份,他们专门负责这件案子的调查工作,需要问我一些问题。
两个人简单寒暄了两句,无非就是对我的工作表示赞赏,然后将录音机摆在我边上,开口便问:“方思睿跟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你先告诉我朋友有几种?”我反问道。
“有发生关系吗?”
“有。”
他点点头,另外一个人在打字,估计是做笔录。
“长泽直纪跟你什么关系?”
“发生过关系。”我直截了当地说。
“她们引诱你的?”
“没有,喝多了。”
“你主动接近她们?”
“刚开始有这个意思,想知道一些消息,不过在明河镇,我没什么朋友,她们都是大美女,我是正常男人,喝多了,就这样了。”
“你觉得她们参与到案件了吗?”他又问。
“哪个案件?”
“当然是文物盗窃案。”
“我觉得有可能,但是没有直接证据。”
“长泽直纪离开的时候,你正在被长泽正雄追杀吗?”
“是的。”
“方思睿失踪的时候,你怀疑是谁干的?”
“最初怀疑是黄杰,可惜联系不上,后来觉得有可能是长泽正雄指使的,他想借此激怒我,然后将我诊断为精神病,趁我逃离的时候,然后派嗜血病人杀了我。”
“嗜血病人一案犯人都死了,所以咱们以后就不用提,现在主要是要回文物。”
我知道他话中有话,但没兴趣追究,便默不作声。
“如果是长泽正雄抓走了方思睿,他完全可以利用你对她的感情来威胁你,为啥他没这么做?”
“也许中间出了什么意外,方思睿不在她手上。”
“你觉得是什么意外?”
“不知道!”
“你好像早就知道那精神病院底下有古墓,所以你的调查目标十分明确,为什么没有提前跟解局说清所有情况?”
“说了你们会信吗?解局都是顶着压力在支持我的调查,就连他自己都不敢完全相信我的推断,你们在我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听说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建文帝墓,你们会信吗?不能公开搜查,不能得罪长泽正雄,这都是谁下的命令?”我没好气地说,大概是因为太激动,脑子里又开始抽筋了。
他自知无趣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说。
“好了,今天差不多了,让他休息下,过两天你们有什么问题,再过来吧,他现在可能状态不太好。”解局说道。
两人点点头离开,解局叹道:“你小子也是,好好说话,将来你还想不想继续当警察了?”
“解局,我不当警察了,这事结束后,就这么算了吧。”
“你小子,不当警察当什么,虽然这件事结果不是太好,不好弄,但是我会尽量让你恢复到之前的职位,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坚决地说。
解局见我不是开玩笑,便不再说什么,“好吧,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他前脚出门,方浩就大惊失色的地问:“老大,你不当警察了?”
“你刚才没听懂吗?”我反问道。
“不是啊,你不当警察,我就没活儿干了,还以为你这次立大功,搞个县局局长当当,给我搞个好职务呢。”
“你做梦吧!”
“那我咋整?”
“回去工地上搬砖。”
“搬砖真不适合我。”方浩忧伤地说,他经常给我看他的手和肩膀,在工地干活儿磨出老茧了,在县城当保安工资又低,那都是老年人干的活儿。
之前我一直没想过,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干啥了,一个行业干久了,似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不过现在我还得养好伤再说。
有了方浩,我便让他每天隔半小时就给黄杰拨打一次电话,有时候晚上伤痛得无法睡觉,我就自己深夜拨,觉得会不会因为时差啥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的手机永远是关机的,到现在都没查到他的蛛丝马迹,就连他母亲都像是人间蒸发了。
还有这几天我伤痛好些的时候,我常常在想那个杀手到底怎么回事,怕引火上身,要杀长泽正雄灭口,也可以理解,但他明明很轻松就能顺便将我干掉,却每次都放过我。
来调查的人员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只能照实直说,没法解释,他们将信将疑地离开了,但是他们告诉我,在案子调查清楚前,我暂时不能出国。
“哥,我咋觉得不对劲,你不应该是英雄人物吗?以一己之力破获震惊世界的大案,咋好像成了犯罪嫌疑人呢?”方浩不解地问。
“放屁,要是嫌疑人早就被关起来了,只是这案子还有些无法解释的事,我自己也在想,等一切疑问都解决的时候,自然就没事了。”
“不公平。”
“什么叫公平?法律有法律的程序,警察也有警察的程序,没什么问题,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英雄,不要用你的小农意识来做判断。”
“都是你说的对,好吧,到时候没工作,没饭吃,你别到我家来乞讨。”
我懒得理他,闭上眼睛,脑子里一遍一遍的翻着往事,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现在唯一的可疑对象是黄杰,他肯定还活着,那个枪手是他安排的?他哪来的钱请这么专业的杀手,杀长泽正雄是为了给父亲黄世民报仇?那杀张老狗是为了什么?因为从弹道分析,杀长泽正雄和杀张老狗用的是同一把枪。
还有方思睿,她是否跟这件事也有关系?如果她还活着,并且已经恢复了清醒,我想他应该会知道一切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