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我也非常疲惫，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但已经没有兴趣了，在这个惊天大案中，我只是一个被兄弟女人还有敌人利用的棋子，我的价值就在这里，我为兄弟情义去明河镇，兄弟以情义利用我牟利杀仇人。
齐峰站起来走到厨房，打开咖啡机，煮了两杯咖啡，端到我面前。
“我有太多的话不能说，甚至不能跟思睿说。每当我失眠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起来去海边散步，我想起大学的时候，我们无话不谈。所以，当我知道方思睿给你寄日记本的时候，我将她骂了一顿，但其实内心却很想你找到我，我们可以到海边聊个通宵。”
我喝了口咖啡，慢慢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我潜意识里还是很相信他，所以既不怀疑咖啡有问题，也不担心香烟有问题。
他曾经在我人生最灰暗时候，鼓励我，与我并肩作战，陪我走过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刘芸本来是他先认识的，他那时候想追求刘芸，但看到刘芸好像比较喜欢我，便支持刘芸跟我在一起。到后来，我做卧底的时候，借毒贩的手弄死那几个羞辱江梓童的凶手，他也知道，并且无条件的支持我。
“大学的时候，你真的喜欢刘芸吗？”我问。
“一般啊，她有个市局局长的姑父，我想也许能帮我抓到方明山，但后来既然你喜欢她，我就放弃了。”
“是我当时太天真了，从没想过你的思想这么复杂。我们枉称兄弟，这些事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一直当你好兄弟，但明河镇的事，跟你无关，我不想让你知道，这是我们三姓家族之间的恩怨，本不想拖累你，没想到你还是卷入进来。”
“你也没告诉我方思睿跟你的关系。”
“没错，这件事一直埋在我心里，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就连我的妈妈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对方思睿是又爱又恨，自己都尽量不想起她。”
“你现在睡觉会做噩梦吗？”我突然问道。
“现在不会，被关在铁弄里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每日每夜闻着令人恶心的腐尸味，从来没睡过安稳觉，总是梦到我的妻子和女儿，还有你和思睿，从梦中醒来就呕吐不止。但在杀了黄世民之后，我就不再做噩梦了。”
“因为你不再需要噩梦提醒你是一个好人。”
“或许吧！”
我已经很疲倦了，有点想睡觉，困扰我的问题是，现在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放过他们，回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我的保安队长？
“我当时跟你同一班列车去的榆北市，张老狗是我杀的。”
“到现在一切都很明了，我错就错在压根没有怀疑你的死亡，因为我错误的以为自己了解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高朗，我一向就是这个样子，我从来没变过，我想过要伸张正义，我想过要做一个好警察，可是，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你当年不也一气之下，将错就错，借助毒贩弄死那几个****的吗？他们该死吗，当然该死，你这么做就一定是对的吗？很多事你必须要做。”
“或许在你看来，你有把我当朋友，但在我看来，我只是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而已。我对你来说是有价的，比如一千万美元。”我惨然笑道。
“高朗，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如果说你被长泽正雄催眠下药的那次，我还要利用你为我报仇之外，长泽正雄死的那晚，还有美国你追击黄杰，这时候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我明明有机会杀你。方思睿对我的要求就是不能伤害你，哪怕黄杰再怎么说留着你的是养虎为患，但不能伤害你是我和思睿的底线。”
“够了！”我一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齐峰，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你明河镇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你看见过没？那个替代你去死亡的人你认识吗？他们跟你妻女一样都是生命，每当我跪在你妻女面前，我就内疚无比，我对着你的骨灰不停地说对不起，因为我觉得自己兄弟一家死得这么惨，而我却凶手都不知道是谁。你杀了黄世民之后便不做噩梦了，我睡在警所那张破床上，可是夜不能寐。”
“高朗，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后悔的是不应该相信方明山，导致妻女遇害，后来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包括做过的事，我都不后悔。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总想着过去的过错，从来不肯往前看，所以你痛苦。”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想我跟你合伙？”我反问道。
“没错，黄杰死了，这么大的生意我一个人根本做不了。”
“黄杰是你杀的吧？”我冷冷问道。
齐峰愣了一下，知道无法再骗下去，便说：“他太年轻，喜欢自作主张，迟早坏事，这次若不是他私下跟客户联系，跑去闹市拍什么高清视频，怎么会被你碰个正着？枪战的时候，他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却还敢跟我顶嘴，说盗取配方是他的功劳，他要分六成。”
“你不用解释那么多，齐峰，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方思睿，到现在却杀了两个她的亲人，我猜她肯定不知道吧？”
齐峰叼着烟，从椅子上站起来，在餐厅里走来走去，有些烦躁不安，或许他真的爱方思睿，但他也真的杀了她的两个亲人。“他们算什么亲人？方思睿跟他们没什么感情，还有就是我们还是像大学时一样，心有默契，不要在思睿面前提这事。”
“我们已经没有默契了，你将思睿交给我，我带她回国，你去自首。”我说道，这是我现在最想看到的结果。
“高朗，你今晚一直指责我，欺骗你，利用兄弟间的情谊，但是你这又是什么呢？”齐峰有些急躁地问，然后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又点了一支烟，“如果你真把我当兄弟，那就应该支持我，跟我一起干，咱们赚够钱，改名换姓在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享受生活。而不是你这样以友情逼迫我去坐牢，你知道我进去就算不枪毙也是无期徒刑。你就是这么拿朋友的情谊当筹码，坑兄弟吗？”
“你的妻女因你的贪婪而死，你有什么脸面还想要富贵的生活？”我问道。
“她们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思睿也还活着。人生就是如此，我们得向前看。”
“你可以向前看，但不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以为我拼了命也要抓住长泽正雄和方明山，只是为留给你报私仇吗？”
“高朗，不要让我为难，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就算你已经不想认我这个兄弟，也要顾及思睿，她这一辈子已经够惨的了，我们好不容易能在一起，让她过上无忧无虑的幸福日子，你就忍心将她的生活毁于一旦？”
“我不认为你这种建立在谋害他人基础上残忍行为，能叫无忧无虑，能叫幸福日子，否则你们就不会改名换姓。”
“不要，不要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刘芸，方思睿，长泽直纪她们今天之所以过得这么悲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大道理，别以为思睿被送到精神病院跟你没关系。你这个人冥顽不灵，哪怕害惨你爱的人，或爱你的人，你也不会觉得自己是错。方思睿就算回国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我不会让你再毁了她。”
“让我跟思睿谈谈吧，你应该尊重她的意思。”
“你没有权利跟她谈。”齐峰已经很急了，大概他此刻恨自己当初不该手软，应该直接将我击毙。“高朗，这样吧，过去的一切咱们都不提了，什么友情，什么对与错，什么法律道德都不谈，咱们谈谈将来，你现在不是一个警察，你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探望我们。”
他说的对，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也不想再回头，无论我怎么沟通，都是无效的，我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起他第一次进宿舍时那张长满青春痘的脸，他总是沉默寡言，坐在床上看书睡觉，从不主动跟人招呼。
“这样吧，高朗，跟我一起干，我也不想瞒着你，KL-Ⅰ估计能卖两个亿美金，我们一人一半，现在已经卖了两个客户，还有两个，之后我们就不研发新药了，退出江湖，我带和思睿，你带着长泽直纪，我们一起买个小岛或者买块地，过悠闲的日子。我能找人救出长泽直纪，并且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
“方明山曾经跟我说，只要交出方思睿，就给我五百万，长泽正雄死之前跟我说，只要我放过他和儿子，给我一个亿美金。但结果你知道，我拒绝了。如果你还能悬崖勒马，我们还是兄弟，我会尽量帮你减刑。”
“哈哈，没想到我齐峰交了这么个兄弟，不仅要让我丢掉两亿美元，甚至不止两亿，新药已经研发出来了，至少能卖五亿美元，高朗，紧紧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就要损失六七亿美元，而且你还要送往去坐牢。”
“方思睿跟长泽直纪一样，并没有参与到这种药的研发，所以你不应该拖着她。”
“闭嘴，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齐峰拍着桌子冲我吼道，他已经失去耐心了，“你跟她才相处几天？我从14岁那年就爱上了她，一直到今天，我不会因为你一句话放手方思睿，也同样不会放弃那七亿美金。”
“我不会加入你们的。”我非常认真地说。
“行，这个不强求，但是你既然不是警察，也不是来执行公务，就当来看看我和方思睿这两个老朋友，回去之后，就当没见过我们。”
“我……可能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