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二的一番感慨倒是让沈晴对这事更疑惑了,“按你的意思,菲勒也是自己吓自己的?”
“应该也是这么个理。”严小二点头称是。“可这样我们也顶多知道她对秉烛的死有些心虚,尚不能当做她下毒的证据。”
“哎?这可跟我听来的不一样啊。”蒋硕插嘴,“我可是听说那天早上她人可是先撞见鬼,然后才得知秉烛没了的消息,那谁吓唬她去?总不能是她菲勒未卜先知,还没人告知秉烛离世的消息,她就先把自己吓一场吧?”
“这......”严小二一时也没了主意。
倒是沈晴顺着这条思路沉思了片刻,再讲,“我倒是觉得,这话有理。既然她是在秉烛离开之前便有了心虚的表现,那么应该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严小二跟蒋硕都竖起了耳朵,亟待下文。
“其一,是菲勒下的毒药是慢性的。等她下好了毒,几天以后才会发作,所以只下完毒她便知道秉烛会死,因此才会在她死去之前便心虚害怕。”
“嘿,倒是有这么种可能。”蒋硕一挠光滑的脑袋,“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我觉得最有可能。”沈晴微挑眉,“人不识她杀的。但是在此之前,曾有人跟她商议过,要除去秉烛,她没有拦下。因此才会在他们动手的一刻心虚惊慌。”
严小二听完这话,立时恹恹地低下脑袋,“得,您这还是替她说话呢。”
“将军,不是我小二子说你。有时候做人不要太善了。好人没好报,这话不是唬人的。何况这世道,对外人友善,那叫傻;对敌人友善,可就是害自个儿了。”
“我只是觉得,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人。”沈晴倦极地依靠着桌子,身后段景小心地盯着,免得她胳膊一滑再摔下来。
蒋硕也觉得严小二的话颇有几分道理,跟着一起劝,“将军,我觉得二子这话还真是说道人心坎儿里了。你当咱大齐的大皇子为什么要夺位?还不是就看着老皇帝太善了,撑不起咱大齐的威风来。”
“我不是国君。”沈晴一蹙眉,低低道一声,“而且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严小二他们见沈晴眼底微微带了一丝愠色,也不好再劝。只得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讲。“如果这人不是那菲勒害死的,那就只剩了一种可能了。胡府里头有她的帮手,而最有可能的便是她从王宫那边带过来的那些。譬如那些御医和她身边的带刀护卫们。”
“管那些作甚,要我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了,既能为了满子报仇,也好给姓北野那小子一个警告!”蒋硕依然挂记着李小满的死,满面怒容。
严小二连忙捣了他一胳膊,示意他噤声。只是为时已晚,沈晴那边脸色也忽地阴沉下来,显然也是记起李小满来了。只俏着她眉间微皱,娇好的面容多了一壑浅川,“小李子的事情查的如何?”
“这......”严小二摇摇头,老老实实地说了。“不知道,北野寒身边暗卫精锐无数,一时也不好知晓那日白衣人的归属。”
“我看八成就是那小子。”蒋硕冷冷哼一句,“除了他,还有谁想害我大齐的军队?我看咱们得早早地回信通告小曲,让他赶紧带着将士们转移阵地。”论起兵法军事来,蒋硕就比较精明起来,“那地方是于先生设计来隐蔽藏身的,可一旦被发现,处于低处难免被动。再加上围墙低矮,易攻难守。可就成了他的活靶子,练兵场了。”
“老蒋这回说的对,”严小二抬头打量了一眼沈晴的眼色,说道,“不管是不是北野寒干的,多提防着总是没错。”
“那赶紧着手去办吧。”沈晴一扬手,也不再多讲,转身趴在桌上,让人琢磨不透神色。他俩面面相觑,也就退了出去。把屋子留给段景跟沈晴两个。
只是沈晴也没这么打算留他。头也不回,人趴在桌上对着段景说一句,“你也出去吧。”
段景再望她一眼,点点头打算抱剑到门外去守着。可除了们才发现,蒋硕跟严小二两个还站在门口。等瞧见段景出来了,两个人来来回回在他的身上扫一遍,然后交头接耳,“啧,像吧?”
“像个屁,也就那张死人脸能像一点儿。”
“嘿,你懂什么。人将军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操心那么多干嘛?”
说完了严小二对着段景一招手,示意他过来。见段景没反应,蒋硕拍了拍手,“哎!小子,赶紧的!”
段景望一眼他们,再扭扭头隔着门上的窗纸瞧瞧里头的沈晴,终究还是迈步走近了些。只是过去了也不多说,只是僵僵的任他们两个打量。
“你说这事靠谱吗?”蒋硕抹着脑袋再问一句。
严小二捏了捏段景身上的衣服布料,摸腮想了想,也不敢肯定,模棱两可的丢一句,“这我哪知道,试试呗。总不能看着她那傻丫头一直这样闷闷不乐着不是?好歹别憋出病来。”
段景被他们两个说的云里雾里,不知他们是要干什么。
严小二仰着脸对他嘿嘿一笑,“小子,今儿爷给你换身衣裳,你可得好好表现。”说着再加一句,“以后甭管怎么着,这胡府暂时是不能再让她去了听见没?”
段景一凝眉,面容冷峻。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又没跟踪你们。”严小二将人的衣襟放下,“我只是瞧着她神色不正常,一猜便也猜着了。不然你以为,就我严小二,剑挥不动,弓射不准,连骑马腿肚子都打战的人,啊,我凭什么也能弄个副官当当?还不就是因为脑瓜子聪明呗。”
说罢叹口气,“本来见她的时候,那眼神是带着困惑,愤怒的,整个就是一捉奸的怨妇。现在可好,心平气和的,就跟看破了红尘似的。用脚趾头也该想出来她是去了哪里了。唉,别说,看着她现在这样子,再想想她之前那时候,还,还真是叫人怪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