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锋这一刀可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北野寒险些没来的及反应。仓惶间抬刀去挡,结果却连人带刀一起向后飞出去,跌的满身狼狈。整条胳膊都麻了,虎口被震裂了的伤口也觉不出痛来,只紧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抱着火烫过一样的胳膊,出了满头的汗。
“你大爷!”胡三爷第一个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吼骂着一刀砍过去。本以为他们兄弟俩是握手言和了,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一出。山豹也是被他这一嗓子唤醒了,眼见着他持刀过去了,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紧跟着一弯腰也冲了上去。
可北野锋似乎并不拿他俩当回事儿,也不反击,只垂着手躲过他俩的进攻,满脸嘲讽。他阵营那边的拓跋燕也是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脸上也一挂着笑,似乎是急等着看一场好戏。至于他身后的将士们,个个都激昂的举着刀怪吼连连。胡三爷可听得懂北庭话,登时脸上起了一片青筋,满面青紫,他们这是嘲讽呢。
铆足了劲儿横劈竖砍,奈何他跟山豹两个人加起来也根本不是那个北庭蛮子的对手,招招被北野锋给轻松躲过,几番争斗下来,最后也不过赚个胸前挨了一脚,喉头一热,吐出几口血来再爬不起。山豹比他还惨,没过几招便一张脸撞在他的拳头上,现在还趴在地上没动静。
“你的人跟你有的一比。”北野锋把碍手的除了,活动活动筋骨,一脚踏在北野寒胸膛上,横握着刀在北野寒脖子底下蹭了蹭,用北野寒的衣襟抹去了血污,再扭头瞥一眼地上的两个,满满是嘲讽地笑道,“都那么弱,像个娘们儿。”
身后的将士们闻言立时前仰后合,笑成了一片。北野锋也跟着一笑,伸开了双臂回身用北庭话高喊一句,“杀?还是留?”那边又爆发出一片吼来,齐刷刷喊声杀。
北野寒营里的还能站起来人也伸长了脖子却是面面相觑,个个噤若寒蝉。速不台锁着眉,没吭声也没动作,似乎并没有要救人的意思。至于胡三爷手底下的山鹰,正提着一张劲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盯着胡三爷,若是他敢伤了胡三爷,立马便拉弓射去。至于北野寒,他倒是巴不得北野寒被人杀了呢,还省得他动手。自然也是有些悲愤的,不等着上前却被自己人先拦下了。 拦人的都是北野寒的心腹,对他忠心过了分,相信他不会真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贸然冲土去反而于事不利。
眼见北野锋真掉头往北野寒那边走了,胡三爷吐出几口血,骂了句娘,勉力撑起身子爬过去想要护着,却又被一脚踢在脑门儿上,彻底跌了回去。
北野锋重走到了北野寒身边,活动了活动筋骨,双手握住了刀柄,半点不犹豫,狠狠地刺下。北野寒连忙伸手去握住刀刃,立时染了一手红,如注的血流顺着手腕滴落在草间的黄沙上,很快砸出一个猩红的坑洞。
北野锋望见他的手受了伤,开口骂了句,扔下刀不管,身子猛地向前一倾,前额狠狠地撞在北野寒的脑袋上,再趁着他一时痛晕了过去,站直了捡起一杆长枪笔直刺下。这一枪用了钻地的力气,枪尖瞬时刺甲而入,没进北野寒的躯体,将他钉在地上。北野寒那边一片哗然,几个忠心地叫喊着奔了过来。
趁着两军有些距离,他们跑过来还得有段时间,北野锋弯下腰来拍拍北野寒的脸颊笑道,“前面的戏演得不错。可演戏总得演全套不是?这刀算我欠你的,以后有机会,王兄一定赔上。”
“哦,对了,”北野锋临撤退之前又对着清醒了一些的山豹讲道,“等他醒了,记得告诉他,我得去趟祁州城打个痛快的。让他趁着还来的及,赶紧给他小情人递个话,免得到时候赖在城里,害我打的束手束脚,再像这两次一样憋屈,那士气可耗不起。”
山豹离得近,看出那一枪势头虽然猛,可位置选得巧妙,正在腋下,胳膊与肩膀相接的地方。刺破了盔甲,也划伤了皮肉,却是没什么大碍的。
山豹撑身爬起来,扭头看到北野寒那边被他的一帮子护卫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几个八尺大汉潸潸然红了眼圈,不由浑身一哆嗦,还是去扶自家老爷正常一些。
胡三爷被山鹰搀了起来,抚背顺了几口气,脑袋也稍微清醒了。开口问道,“那个蛮子,他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山豹走近了,一齐坐着歇息,叹一声,“就是您那闺女可能得出事儿。”
“什么意思?”胡三爷心中一慌,忙抬头问道,“他知道沈晴的下落?”
“不但知道,还正要往那边去呢。”
山鹰听了,往胡三爷耳边一凑,压低了声量讲道,“哎,三爷,要不您给我配两个人,我找个机会放一箭,把他的脑袋给你拎回来?”
“合着你的意思就是我跟咱三爷两个人联手都干不过的人,你一个人就能解决了呗?”山豹语气很是不满,撇了他一眼小声嘀咕,“刚才我挨揍那会儿,可没见你出来收拾他。”
胡三爷脸上也不好看,毕竟当着那么多人人的面被狠狠地修理了一番,他这个给王爷当岳父的先锋官脸上自然挂不住。
略一沉眉,胡三爷绷着脸道一句,“行了,都别说了。找几个人跟着,尽量别动手。”说罢又低头扫一眼北野寒那边,低声道,“我们还不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不要给你们王爷捣乱。”
那两人也跟着往北野寒的方向看一眼,可看完后的表现却不相同。山豹沉默地点下头,知道北野寒为了大计操劳坏了心神。山鹰却对此嗤之以鼻,遗憾他刚才怎么没被戳死。
另一头,沈晴非但没有醒转,反倒两眼愈闭愈紧。不消说定是先前在山顶的时候受了寒,林烨不再耽搁,急急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