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帮北庭铁骑的威慑力比沈晴他们手无寸铁的几个人算是强多了,近千号人遇见了头也不回的四处散了。李昭雄跟那几个侍卫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脸上尚还印着鞋印,却半点不含糊地提着短剑背靠背指着吧他们围成了一圈的北庭骑兵。
沈晴往后头那边看了一眼,问道,“你想怎么样?”
北野寒不说话,看向沈晴的眼神让站在一旁的沈烨心里一阵阵火大,半点不示弱地往沈晴身边靠近了,把人往自己身后一拉也回瞪过去。
可是人北野寒根本没往他这边看,眼睛就像是牵了线一样随着沈晴的动作自动就转了向。沈晴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什么话也不说的往旁走去了,北野寒果然下了马跟上前去。
小侯爷在一旁看了,忍不住上去拍拍沈烨的肩膀问,“哎,他俩干嘛去啊?你不跟着看看?”
说着就听着咯噔一声,沈烨恶狠狠咬着牙,脸色阴沉的比这夜色好不到哪里去。奉茶赶忙吧小猴也拉远了一些小声叮嘱,“瞎凑什么热闹啊。没见人正生气呢。”
“他生哪门子气啊?”
“还能哪样,嫌沈主子跟他还没别人心有灵犀呗。”奉茶幸灾乐祸地低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说,“你没见刚才北庭那个跟咱们主子心照不宣呢还。”
“你不是不愿意沈晴跟那个北庭人在一块嘛?”
“嘿!谁说的?”奉茶翻脸不认帐,仰着脑袋说,“以前的话哪能作数啊,对吧?以前我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奉茶心里头小声嘀咕,我要是早知道他长得这么好看,早把沈主子绑了给他送去了,瞧他俩多般配,朗貌女貌的。
“没你不掺和的。”
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放晴了,星汉迢迢,斑斓的银河由北向南横贯长空。雨过后的长街灰烬与尘埃也被清净,就连墙角跟生出的杂草都茎明叶净,宛若新生。一阵阵温凉清新的夜风袭面,也由不得人不随之放松了心神。
沈晴深吸一口气,在远离众人的地方站定了,回过身来看着北野寒问一声,“肩膀上的伤好了?”
北野寒闻言面色一僵,闭唇不语。
沈晴呼口气,语调平静的出奇,“我没抓着那件事不放,只是想问一下你的伤好了么。”
“嗯。”北野寒点点头,然后又补充说,“对不起。”
“算了,这话你说的够多了。”沈晴打断他的话,“你来祁州做什么?摧营拔寨来了?”
“有人说你在这。”北野寒想了想,这时候再欺骗她恐怕后果会更难看,所以便也如实相告了。
“所以说你还是派人跟着我了?”
“嗯。”
“那你也该知道我现在喜欢的人是谁。”
北野寒愣了一愣,沉默半晌后依旧点头说,“嗯。”
“那你还来做什么?要抓我会北庭?”
“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这倒出乎沈晴的意料。沈晴抬起脸盯着他仔细看了一阵,问他,“什么忙?”
“我想你回你们大齐的京都,见你们的王,然后各派使臣商议两国停战。”
“什么意思?”沈晴惊异地问他,“你想要休战?”
“嗯。”
“不想争你的天下了?”
“嗯。”
北野寒点头点的也快,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沈晴将信将疑的打量几眼,这可不像她印象里的北野寒,倒不是说从前的他有多么好勇斗狠,可至少他的野心在哪里,就算这次这一场仗不是他挑起的,以后等他成了北庭王,一样会想法子做个事端来找借口逐鹿中原。哦,对了,他还有个哥哥,那他就更不该求和了。本来北野锋在争王位的的角逐里就占上风,按着北庭人尚武的念头,他要是主动来求和了,当北庭王不久更没戏了。
想到这儿沈晴原本往他那边靠拢的心有收了回来,警惕的问他,“你为什么想要停战?”
也不知是怎么了,北野寒一直避开着不去看她的眼睛,因而也更让沈晴心里猜疑不断。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不成我?”沈晴说,“现在可是你们北庭占了上风,求和好像还太早了些吧?”
“我收到了一封书信,”北野寒说,“是我王兄寄过来的。
“王兄?”沈晴又吃了一惊,以前他可从没这样称呼过北野锋,见面打声招呼言语里都带着十足的森然敌意,现在却像是整个变了另一个人。
北野寒也意识到自己先前说漏了嘴,索性便该将一切都说了,“他寄来的信件说,我父王病危,想让我即刻动身回去。”
“那又怎么了?”沈晴疑惑的看着他,忽然又恍然大悟,“你想与我们讲和,然后借助大齐的力量来夺王位?”
北野寒眉头一皱,显然是没想到沈晴能想的这么偏。
“我要是真想夺王位就不会管他叫王兄了。”北野寒淡笑说,“我不会为了王位再欺骗你一次。”
“哦。”沈晴微窘,点头说,“那是怎么回事?”
北野寒收起了笑,正色说道,“我王兄虽也识字,却一向瞧不起只会舞文弄墨的穷酸秀才,因此他从来不会自己亲手写信,一直让她的亲信丫鬟代笔。”
“然后呢?”沈晴心里竟也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忙问道,“笔迹不对?”
“笔迹对。”北野寒说,“但是信纸不对。”
“什么意思?”
“这次的信纸缺了一个角。”
“...然后呢?”沈晴脸色一黑,心道,缺个角他都要在意,真不知该说他细心好,还是有病好了。
北野寒望了沈晴一眼,低头说,“我王兄与我不一样。他对家人看得很重。所以即便我从小就计划着要取他姓名,可他却从肯伤我。所以父王病危这种事,你觉得他会通报的这样草率?只一纸残破的书笺便做了罢。”
“可也有可能是他心急顾不上呢?”
北野寒点头又说,“嗯。我也这样想,所以又差人去王宫那打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