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告别了胡三爷,转身跟在牢头身后进了大牢。一进门,好家伙,怪不得人要犯了错就得往牢里关,就冲这味儿,甭说他是多嚣张跋扈,多不服管,只要是进一回这,打死是不会想来第二回。
要说这些看大狱的,那是来来往往什么人没见过,牢头也更是人精,一见沈晴眉毛皱的挤一块儿了,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赔罪,“沈将军,这是昨儿个为您刚打扫的。犯人脏,难免有点异味。不过您的房间在尽里头,墙外就是一片花园,窗上还有檐,那是通风不漏雨......”
沈晴背着手吊儿郎当的走在前头,听着牢头说话都带了颤音,心里好笑的紧。干咳了一声,拿出十成十的威严来,接着吓他,“有窗是吧?大冬天的给我安排个靠窗的地儿,你也是想的周到啊。”
牢头心里一惊,完了,这下是死定没跑了。苦着一张脸上前求饶,“哎哟,姑奶奶欸,小的,小的,不是,这监狱本来就是为管教那些不知道好歹的犯人们的,谁能想到您还会跑到这边儿住着玩两天。”正担心着忽然眼睛一转想出一主意,“哎,有了,有了,要是您不介意,咱俩换上一换,您住我那监房,哎,我替您住牢里头。”
沈晴听闻这话,眨眨眼,嘿,不愧是能当差的哈,这脑瓜儿就是机灵,自己怎么没想到还有这招儿呢。收了收心思,沈晴敛着眉低头看他一眼,“这,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那牢头腰躬的跟虾公似的也不敢嫌累,抬手那袖子擦擦满脑门的汗,“合适,合适。”那哪能不合适啊,只要您能高抬贵手,别把这牢房给掀了,那别说住我屋里,就是住我桌子上让我一日三餐给您烧香上供我都乐意我。
沈晴咳嗽了一声,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那好吧,那我就去小住两天。”知道也不能把人逼的太紧,一伸手,从自己腰里掏出一锭银子,直接扔到牢头手里。
牢头赶紧双手捧过,“这,这是......”
“赏你的。”沈晴眼皮都不眨一下,“这两天呢,你要是表现好的话,少不了你的好处。”
牢头顿时喜笑颜开,赶紧把银子往怀里一揣,“欸,谢谢将军。”
沈晴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反正钱也不是她的,都是昨晚从北野寒身上偷来的。
殷勤地将沈晴领到自己屋里安顿好,支使手下把原先摆牢里的上好被褥搬过来。安顿好一切,见沈晴挥手赶人了,才小心翼翼地问一声,“段,段老爷今儿个还过来吗?”
沈晴暗自好笑,看来昨夜段景这活儿干的不错,这帮子狱卒现在都怕着呢。
背过身站着,沈晴拖长了音逗他们,“这,啧,这我就不清楚了。看他心情吧。”
“别介啊,”一众狱卒躲在牢头后面,“不是说伺候好您就不来了吗,这也不带这样的啊。”
沈晴也不理他们,挥挥手将人赶出去,关上门,大大咧咧地往软绵绵的床铺上一躺,脚往桌子上一担,真别说,比昨晚在胡家大院住的都舒坦。
门外头,七个狱卒盯着牢头,全等着他来拿主意。“看我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两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生伺候着!”
说完又斜了一眼一直在一旁畏畏缩缩的一个,颐指气使,“你!把你的床位给我收拾出来,你先去牢里头住两晚,凑合一下。”
“啊?”那人瞪大了眼睛好不委屈,“不是您自己答应沈将军要替她的嘛......”
“怎么着?”牢头挺直了腰狠狠瞪他一眼,“我替将军去,你替我去,哪儿不对?赶紧的!给我腾地方去!”
那孩子脸上一百个不乐意,敢怒不敢言的看他一眼,接过牢头的铺盖卷收拾东西去了。
牢里头那些个犯人看着他们的样子,个个暗自在心里头讥笑,闹哄哄乱成一团。
一个狱卒冲过去,提起火棍狠狠地敲在牢门上“都给老子安静点!告诉你们,老子过不好,你们也别想消停!”
牢里头的犯人们瞬间都安静下来了。
沈晴听着门外头的动静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大鱼吃小鱼,牢外头是这样,高墙里面也这样,在哪儿不都是不变的真理。
叹了一口气,正要合上眼睡觉,忽然听到外面有个声音,“给人当狗,就别怕被人嘲笑。”
沈晴一个激灵,饶有兴趣地从床上下来,趴在门上透过门上的小孔往外看。
牢里面黑,看不真切,只瞧见一个人影在牢里角落披头散发地坐着。一众狱卒围到牢门前,小声地似是奚落,“你牛,你不是狗,这怎么也关到狗舍里来了?”
“当年老子就看着你不爽,冷眼瞧这个看那个,哎就你清高。那怎么别人没关进来啊。”
“不过师爷啊,这风水他轮流转,指不定哪天你就能从这笼子爬出去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也是关照过你的,要不,这火钳怎么老往你身上烫啊,哈哈。”
牢头把他们挨个踢了一脚,“将军还在里头呢。都干活去!”
里面的人却一直没再说话,也不知是怕了还是被骂习惯麻木了。
沈晴在门里头盯着这个人看了很久。听那些狱卒的意思,这个人应该是这个镇上官衙原来的师爷,而且自视甚高。
合上眼一想,这个人应该是真有本事。或者说,至少他身上一定有熊老大钦佩的地方,不然他不会被关进牢里,应该早就与那个县官一起被杀了。
不管是哪种品质,,如果是这样的连熊老大那种莽夫都从心底钦佩,这个人或许也可一用。
这样想着,忽然暗自在心里嘲讽自己,看来自己这辈子就是个劳碌操心的命了,辛辛苦苦建了一支天狼军不说,现在又要操心为北野寒招兵买马,活该被人算计。
只是,沈晴倚在门上叹了口气,不知北野寒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