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躲我么?”看着那个缩在他宽大的外套里的身影,他加重了手的力度,紧紧攥着她的手腕,隔着衣服感受到她纤细的手腕,甚至都能感受到脉搏,在温柔地跳动着。
“我躲你干什么呢?”她轻声说,想甩掉他紧握着的手,但是怎么都甩不掉。
“秋灯。”他声音低沉,温存,他若是用这样的语调和其他女人说话,估计女孩们都会尖叫昏倒,不就四个字么,那么简单的一句话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贺古就是不想让巫秋灯感觉到她是随便的,他想让她知道他是真诚的。
“贺古,秋灯!咖啡泡好了呀!”黄莺趴在窗口欢乐地叫他们,巫秋灯应了一声就往前面走:“上楼吧,速溶咖啡本来就不好喝,如果凉了就更不好喝了。”
“秋灯!”他急切的,焦急的,他像一堵高大的墙壁挡在巫秋灯的前面,她仍旧低着头,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怎么?她失去了一开始的红晕,是什么让她如此苍白?她在害怕么,她在胆怯么,她知道他将要对她说出什么来么?不管了,他要说,他不是忸怩的人,不论她拒绝也好接受也好,暗恋确实也不是什么高明的玩意儿。
“秋灯,我。”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被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就像电视上放的那样,男女主角排除万难终于准备KISS了,结果就在关键时刻,不是有人敲门,或者有人闯进来,或者灯亮了,再或者有人打电话,最离奇的站在马路边都会有路人前来打个酱油,反正就是不会让男女主角好好谈个恋爱。
电话在口袋里唱了好久,巫秋灯提醒他:“电话。”
他只好伸手把口袋里的电话掏出来,巫秋灯就势抽出了她的手。
打电话的是贺古在刑侦科的朋友,他跟贺古说了一件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人报案说有个女人被送到医院里以后人就突然死掉了,可是送她来的人不见踪迹,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来历,因为她的死因和贺古让他帮忙的小段妹妹的死因很相似,所以他就把电话打给了他。
“我刚去过医院,也是面目全非的,化验过以后死者脸上含有花粉,证明是过敏引起的肺部水肿。”
那和段悦的死因是一模一样啊,贺古急忙问:“死者现在在哪里,我们可不可以见一见?”
本来是不能见的,但是因为警察也毫无头绪,贺古的朋友同意了让他们去看看。
速溶咖啡也喝不成了,他们赶往公安局,在解剖室门口巫秋灯阻止了贺古跟进去:“总是看这些,会有心理阴影的,你就不用进去了吧!”
“我也会有心理阴影。”黄莺小声嘀咕,本来是天师嘛,怎么现在弄的像个侦探了。
贺古的朋友领她们进去,让她们戴上医用口罩,然后掀开了躺在台子上的死者身体上的白布。
果然,又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像被硫酸泼过一样,被什么东西腐蚀的很厉害,连那个刑侦科长也就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
跟段悦一样,只有整张脸的部分被毁了,其他的地方都完好无损,就连耳朵后部分的皮肤都白皙光滑,她们仔仔细细地看着,突然巫秋灯心中一动,她轻轻掀开白布,露出那个女人的手。
弯腰一看,她的右手背上有一颗红颜色的痣,她是区胜和家里的那个女人!她们认得她手背上的那颗痣,她就是那天请她们进去坐的女人!
如果不是她手背上的痣,她们根本认不出她就是区胜和家里的女人。
黄莺直起了腰来:“她是区胜和的老婆。”
“什么?”刑侦科长这才转过身来:“你们认得她?”
“不认识,有过一面之缘。”巫秋灯说,她不确定是一面还是两面,第一次见到的到底是段悦还是这个女人。
有了目标就好查多了,他忠心地跟他们道谢:“幸亏你们认识,要不然真是一头雾水。”
相比他轻松的笑容,巫秋灯她们可不觉得轻松,事情没那么简单,也许会更复杂。
果然,贺古的车还没开到巫秋灯的楼下,又接到了那个科长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十分疑惑地问他:“贺总,您的两个朋友说认识死者,她们的话可信么?”
贺古问:“怎么了?”
“我们去了那个叫区胜和的家里,他的妻子在家。”
贺古看了她们一眼,马上接着问:“是么?和上次你们过去时一模一样的么?”
“是的,一模一样,同一个人还能不一样吗?”
挂了他的电话,贺古说:“事情果然更加奇怪了,跟上次一样。区胜和的妻子在家里,徐科长去过他家一次,他见过她,确认了她就是他上次见过的那个女人。”
事情越来越扑簌迷离,死了两个女人,看起来和区胜和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仿佛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上次段悦,巫秋灯和黄莺凭着她后颈的胎记认出了她,那次还不算特别肯定,但是这一次,巫秋灯特地注意了女人手背上的红痣,就是那个女人没错了,怎么区胜和的家里还有一个?
巫秋灯皱皱眉头:“去区胜和的家里,现在就去!”她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对贺古更正道:“这么晚了,如果打扰了你的话我们打车去。”
巫秋灯这么客气,仿佛刻意拉开他们的距离,贺古快速地回答:“不要紧。”
夜很深了,车里却洋溢着一种紧张的气息,他们都被晚上这一连串奇怪的事情弄得混乱不已。贺古从到后镜偷偷打量巫秋灯,她轻阖着眼睛,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他突然有些庆幸,没有直截了当地跟巫秋灯说,如果他说了说不定连这样偷偷看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想这些要是被甄一百知道了肯定要笑掉大牙,在他的字典里,谈恋爱就得大张旗鼓。
车停在区胜和家的外面,里面灯已经熄了,他家除了白天都是黑漆漆的,他们走下车,站在铁门外面,巫秋灯嗅了嗅鼻子对黄莺说:“你闻,那股花香没有了。”
黄莺也努力嗅了嗅鼻子:“真的,没有了。”
他们敲响了铁门,过了很久里面的灯才打开,区胜和把门打开一小条站在门口问他们:“找谁?”
“找下你的妻子。”黄莺说。
“你们找我妻子干什么?她已经睡了。”他转身就要关门进去,贺古喊住他:“晚上有警察来找过你吧?如果你能证明那个死者不是你的妻子,那就让我们见见她。”
“你是警察吗,你有权利命令我么?”男人笑了,月光下他的笑容显得阴森森的,他摇摇头:“我没有义务听你的。”
“除非,她已经死了,就躺在公安局的解剖室里。”
男人笑的更加开心:“晚上那个警察都看到了,你说什么都没用,看到了么,那扇铁门就是界限,如果你们走进来我随时可以打电话报警。”他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贺古无奈地对她们叹了口气:“毕竟我们不是警察。”
巫秋灯对他笑了笑:“料到他不会这么容易让我们进去的,天快亮了吧,等到早上吧,他总会出门上班,他妻子也总会出门。”
说是快要天亮了,但是真的等到天亮还要很久,走到贺古的布加迪边上,巫秋灯对贺古说:“贺先生,你先回去吧!”
贺古又变成贺先生了,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察觉到他要对她说些什么,所以她已经在拒绝他了?
“我说过,你叫我贺古就行了。”
她笑的很勉强,用力摇了摇头:“走吧,打扰你一个晚上了,你事情很多明天还要上班,不用陪我们一起熬了。”
“你们两个女孩子深更半夜,我在要好一点。”
“我们连鬼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巫秋灯拉开车门:“请你回去吧,贺先生!”她诚恳的,却不容拒绝的,贺古想把车门关上,半途而废不是他的风格,他的手无意地覆在了巫秋灯的手上。
巫秋灯的手略带凉意,他还没反应过来,巫秋灯却像触电了一样将他甩开,仿佛他是一团恶心的鼻涕迫不及待地把他甩的远远的,她匆匆地低声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我们走了。”然后就拉着黄莺走掉了。
贺古愣在那里,看着她们的背影,巫秋灯走得很快,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看不到踪影了。
他都没弄明白什么事,他只知道巫秋灯似乎很排斥他,在躲着他,其他的他就一无所知了。
郊区的小村庄夜色仿佛格外黑,泼了墨一般,远处是稻田,风吹过来秋稻像黑色的波涛一样,他的心就沉在了那些黑色的波涛里。
巫秋灯走的很急,脚下一个石子也没看清,一脚踩上去差点跌倒,黄莺扶住她,奇怪地问:“秋灯,我们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去哪里?”
去哪里呢,前方也是一片黑色,后面也是一片,黄莺回过头看了看:“贺古还没走呢,干嘛要赶他走?我们还可以坐在他的车里混到天亮,现在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