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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爬上高山打电话

星期日本该是写作业复习功课的时间,可梅子还是来到了地里。奶奶年纪大了,干点活很吃力,何况奶奶还要照顾瘫在床上的爸爸。梅子上了三年级,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应该替大人分担更多一些了。作业昨夜她已经认真写好了,今晚的时间用来复习,时间也就赶出来了。

本来是一天的活,梅子只用了多半天就赶出来了,尽管很累,可她心里却非常高兴——干完了活,她就可以去给妈妈打电话了——妈妈从正月出去打工到现在还没回来过。梅子想妈妈,很想很想,却又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妈妈。每次在梦里见到妈妈梅子都会高兴得醒过来,可每次醒来后,她都会忍不住偷偷抹泪。而现在很快就可以真的听到妈妈的声音了,你说梅子能不高兴吗?

背着书包,梅子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儿飞上了村后的那座小山,然后迫不及待地解开书包,从里面摸出了那个仔细包裹着的小包包。

小心地打开手绢,里边是一部手机,尽管很旧,可梅子却当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看看附近没有人,梅子学着别人的样子,小心地按下一个键,然后赶忙贴到耳边。听了半天,除了自己怦怦脆响的心跳声,电话里没有期盼已久的妈妈的声音。

梅子把手机贴到另一个耳朵上,听了半天,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梅子又按下第二个键,然后再次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然后是第三个键,第四个键……当梅子把手机上所有的按键都按了一遍之后,电话里仍然没有一点回应。

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又穷又偏僻,不通电话,只有妞妞家有部手机,是几个月前妞妞爸爸给家里带回来的。梅子知道,妞妞和她妈妈每隔两个星期就要给妞妞爸爸打一次电话,因为村里收不到信号,妞妞和妈妈总是上到这座小山打电话的,看到妞妞和爸爸在电话里说话的幸福样子,梅子羡慕极了,她多想自己也有部手机,也能时常给妈妈打个电话啊!

梅子知道那只是一个遥远的梦,因为她要上学爸爸要吃药,家里欠的债还有好多等着要还,哪里有钱给她买手机啊!可是现在梦想成真真的有了手机,梅子却仍然不能和妈妈说话。

要知道,怀惴着这个热切的希望,梅子已经等待盼望了整整一个星期了,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梅子虽然失望得要哭,但她并不甘心。妞妞和她妈妈打电话时梅子在一边仔细看过,她们只是按了一个键电话就通了,梅子按了好多键,却为什么一次也打不通呢?梅子想不通还是想啊想,终于梅子想明白了——听说信号不好是因为大山挡着的缘故,也许这个手机和妞妞的家的不一样,要到更高些的山上才能打通吧?

这么一想,梅子赶忙把手机重新包好装起,然后背上书包就向前边更高的那座山爬去。

这座山比刚才的小山高了不少,平时梅子也很少到这座山上来,但是为了能跟妈妈说上句话,再高的山梅子也要爬。

想着很快就能听到妈妈的声音了,梅子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她几乎是一口气爬上了那座山。

可是梅子没想到,爬上了这座山梁,电话还是不通。前边还有更高的山峰,可太阳已擦了西山头,梅子也累了饿了,她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了,可是梅子想妈妈,她不想等到下一个星期日。

犹豫片刻,梅子还是向那座最高的山峰迈出了第一步。

那座山很高很高,就连长在大山里的梅子都没有爬上去过。正因为那是梅子所看到的最高的一座山,所以爬上那座山,一定能打通电话听到妈妈的声音——梅子坚信。

太阳很快落山了,梅子的腿也越来越酸,肚子也不住叫了起来。梅子想找棵野菜充饥,可这么高的山上她还没有遇到一颗认识的野菜,看看太阳正在向山下沉没,她不敢耽搁时间去寻找。

梅子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脚虚得抬不起来,头也有些发晕了,而天好像说黑一下子就黑了。这时梅子才发觉自己离开村庄已好远好远,大山把她举得已经老高老高,而周围很黑很黑的山林里似乎隐藏埋伏着所有的危险。梅子这才想起了害怕,她真的怕了,可抬头看看,她又不想放弃,她觉得妈妈就在上边不远处等着她。

走。走。再走两步!

上。上。再上一点!

一步……两步……三步……

梅子头昏沉沉,身子轻飘飘,腿脚软绵绵……但她还是坚持着向上的步伐。

突然,林中响起一声恐怖的叫声——是狼,她一惊,脚下一滑,一下子便从陡峭的半山上滚落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晕过去的梅子被一声声亲切的呼唤唤醒了:

“梅子、梅子、梅子……”

啊,妈妈!虽然声音显得遥远微小,可梅子还是一下听清了那是妈妈。梅子挣扎坐起,唤着妈妈四下寻找,可是周围黑漆漆的,看不到妈妈的身影。不过梅子很快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妈妈的呼唤是从还牢牢握在她手里的手机里传出的!

“妈妈,妈妈,是你么,我是梅子啊……”梅子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哭叫起来。

“梅子,是我啊,我是妈妈!知道你想妈妈,妈也想你,好好照顾奶奶,好好学习,好好照顾爸爸,好好帮奶奶干活,到年底妈妈就回去看梅子……”

“妈妈,妈妈,妈妈……”梅子攒了几肚子的话要对妈妈说,可现在她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不断唤着哭着,笑着唤着。

“梅子,我的孩子,别哭了,梅子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天黑了,你快回去吧,你听,乡亲们来找你了……”

梅子一听,果然山下传来了隐约的呼唤:

“梅子,梅子,你在哪啊……”

梅子头上手上包着纱布来到学校时,大家都知道了她是摸黑去爬大北山跌下来摔伤了,可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去爬那座山。

放学时,学生都走光了,老师问梅子怎么还不走,梅子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低着头不说话。在老师的追问下,梅子放在书包中的那只手终于拿了出来,并伸向老师——她手中握着的是一部很旧的手机。

梅子低头告诉老师,手机是那个周日去镇上赶集时捡到的,当时没等失主,她就赶紧把手机装了起来……梅子说知道自己做错了,她请老师帮她找到失主把手机还给人家,否则她自己怕是舍不得,梅子知道手机有多重要,丢手机的人也许因此不能跟家人打电话了。

老师接过手机,看看,按按,又打开后盖,摇头说:“这是别人丢弃的坏手机!”看着梅子疑惑的眼神,老师又解释,“没电池没卡,手机是不可能打通的……”

不可能打通?可自己分明跟妈妈打通了电话啊!梅子第一次对老师的话产生了怀疑。走出老远,她还是百思不解。

想不通就不想了,梅子现在很轻松——跟妈妈通了电话,又把捡到的手机交给了老师,身上的伤一点也不显痛了。不过梅子觉得手机实在是个神秘又神奇的好东西,梅子想等自己长大了,挣了钱,不买衣裳也不买鞋,先要买一个手机,不管自己在哪里,不管妈妈在哪里,想妈妈了就能跟妈妈说话,多好!

§§第三辑 红坎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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