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里向外跳伞的士兵老了,
对于着陆,他真的没有了把握。
他开始像丢勒的兔子一样,
抱着怯生生的疼痛,礼貌地走在落日里。
落日将热能一点点消磨于
群山的鼻息上,蝙蝠从云的袖口里
溜出来,像几枚崩落的黑扣子。
我只是偶尔迷恋这些景致,
以及它们尘埃的内衣。
一棵树的熄灭迅速传染整片林子,
却将最后的光线黏在我的窗帘上,
——我必须接受这屈辱的奖赏,
否则我将不能被流逝所原谅。
在万物的克制和慵倦中
浸泡了一些时日之后,在游历了群山
并拥有了一个山的靠枕之后,
那些无奇的痛楚却是情感密件的主旋律,
那些动物狂欢的影子却是如此谦逊。
而纯粹的倾诉就这样来了,如颤栗的泉眼;
琐事和言辞,已不再构成虚无的淤泥。
2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