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她的脸,像一只
停摆了的钟表。挂在对面墙上的中山装,
四只口袋组成的复眼,一眨不眨地
盯着她看:她剩余的时间,如同
入秋的蜘蛛,一只只减少,但不知
来自何处的恩赐,让与天堂相反的方向,
不再称为地狱。需要一些投影,
让美的寄托,赋予尘世的桌布;
需要一些庇护,让我们的生活异常精确,
不必像钟表指针一样乱作一团……
后来,她终日与矮人为伍,
在巨大的船头刷漆。经过多少虚弱的港口,
身上就有多少伤口被痊愈。当最后一片
海水,被盛在杯子的外面,那些曾经
被湮没的东西,纷纷爬上对岸,
眺望自己的出海之处:民国七年,
"鹳鸟分开树叶,为长夜疏通一条
吞咽孤灯的食道。"这些迷信的宴请,
只有在月光之下才显露食肉的过程。
这些名副其实的徒劳,仍有一副朽坏的罗盘
决定不屑于原谅她:"作为您的子嗣,
我滞于大海,自弃如雨水成批地倒下。
满月之时,您留在沙滩上蓝色足印,
是我墓志铭上最初的标点,和最后的瑕疵。"
20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