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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土家族社会文化(5)

筹办婚礼。婚期确定后,男方要作好接亲的准备,装修房屋,打好牙床,备好过礼的酒肉、礼布和送给新娘的衣服、首饰等,而女方则要准备“嫁奁”。女儿出嫁时,无论贫富都要准备一两床“西兰卡普”(土家织锦)被盖,其他嫁妆量力而为,一般都要陪柜子、箱子等用具和四五床被盖。经济条件较好的要陪柜、桌、椅、箱等全套家具和12床被盖,这叫“单陪单嫁”。富裕人家要陪24床以上被盖和双套家具,谓之“双陪双嫁”。姑、舅、伯、叔、姨等近亲也要送一床被盖等陪嫁礼品,尽力相助。新娘的衣物多寡,由女方决定,如女方缝几条裤子,要求男方送几件衣服配套;女方备几床棉絮和被面,要求男女送几床被里子。另外,女方还要做若干双送给婆家长辈的布鞋,以及闹新房时送给青年人的花带子、花手帕……使女方忙得不可开交。因此,土家族之女子,在出嫁之年一般不从事田间劳动,全力忙嫁。

圆礼。婚前3天,男方请人到女方家送礼,谓之“圆礼”,即圆满完成了馈送彩礼的任务。男方为女方送去准备嫁女用的酒、肉、衣服、首饰、被里子等礼物。同时,还问清楚,迎亲那天要多少人、几乘轿子,还有什么未尽事宜,女方完全答复后,就准备迎亲。

圆礼时男方必须做耳朵粑粑送给女方,因为圆礼当天晚上女方的姑娘要哭嫁,族内姑娘姊妹和外乡表姊妹都要前来喝喜酒陪同哭嫁,到半夜女方要给陪哭姊妹送耳朵粑粑吃,以谢谢女方亲友。

圆礼的第二天男方亲友都前来贺喜,舅舅、姑爷、姐夫等都要送“对匾”。

开脸,戴花,发轿。结婚头天,为女方的“戴花”日,亲朋至友都来庆贺。吃“戴花酒”,给新娘戴花。

戴花前,请能手且贤德和有子女的妇女给新娘开脸,即扯去汗毛,修好眉毛,将长发辫子绾成“粑粑髻”。髻心缠红头绳,插上银簪、莲蓬,戴上青丝帕、牙签、手圈、耳环等头饰。开脸毕,举行戴花仪式。

仪式开始,新娘入中堂,鸣炮,奏乐,拜天地、祖先,而后,给新娘戴花。当司仪者喊到某某亲戚给新娘带花时,新娘予以哭谢。

男方家也张灯结彩,亲戚朋友都前来祝贺。堂屋设立香案,新郎由媒人引导祭祀祖先,行三拜九叩大礼。然后对花轿做3个揖,在发轿、告祖时,舅舅要为新郎披红戴金银花。礼毕,娶亲队伍向女方家进发。

告祖礼与陪十兄弟。发轿当天晚上,男方家会举行告祖礼仪,即对祖先的祭祀,把儿子儿孙完婚这一成家立业的大喜事报告给祖先。在祖先堂内设祖先位、香案处和拜位处,由村寨或族内有威望有文化的长者作为主礼者,带领2~6名能编能唱、声音洪亮清脆的年轻人以及2~4名儿童,高歌各种诗篇及贺词。告祖仪式庄严肃穆,内容丰富,颇具民族特色,往往进行到深夜。

告祖仪式结束后,主人家为了表示感谢会开设宵夜宴席。这时会从新郎家族中选出9个能说会道的同辈兄弟,陪同新郎坐同一席,一起猜拳行酒令或者唱山歌等,开怀畅饮。十兄弟以新郎为中心人物,其余9个兄弟配合默契地向新郎敬酒,目的是把新郎灌得大醉,让新郎在第二天拜堂时无力下跪,闹新房时无精打采,好让众人玩笑。新郎则要机智应对。

女方拦门,男方接亲。男方派花轿子和乐队等接亲队伍,由“头嘎”“二嘎”“摸米”带队到女家迎亲。“头嘎”即媒人或媒人的代理人,手拿一把雨伞,是迎亲队伍的领队。“二嘎”身背一个花背笼,专背执事人所需的“三茶”“六礼”(“三茶”即用红纸包好3封钱币,送给女方办饭菜的师傅和烧茶的礼品;“六礼”即6封红包送给女方作4名抬花轿和两名打火把人的礼物)。“摸米”是代替新郎迎亲的人选,专负责搬新房的蚊帐和睡垫的人。

接亲队伍到女方大门口,女方便在门口摆一张大桌子拦门,桌上燃烛点香,焚烧草纸,摆3个酒杯,女方执事人过来讲拦门礼,多派出家族中见多识广、能说会道有文化的长者,称为礼官先生,他们与男方执事先生互相盘答,讲唱拦门礼词。

双方谦逊一番,清点“三茶”“六礼”和梳头油罐、报晓鸡、露水裙、“蒙帕”(蒙面丝帕)、背亲布……清好后,便搬开大桌子,请接亲人进屋。由礼官先生带领手提灯笼的执事先生与女方主人见面。男方执事先生高声喊道:“向亲家道喜!”女方主人说:“谢喜!”此时“摸米”上前代替新郎叩头,女方主人一手扶起,说:“人到礼到。”然后由执事先生设香案,放鞭炮,溜子、唢呐、土号齐奏。“摸米”对女方祖先神龛三叩头,礼毕。

天将麻黑,陪嫁的姑娘们在手板上抹满漆黑的锅底灰,向她们认为是“摸米”的人脸上抹去。姑娘往“摸米”脸上抹黑,有时一个抹一个,有时几个人抹一个,那些前来接亲的年轻人,也乐意受抹。不过也有“摸米”故意让姑娘抹几下,然后用手板将脸上的锅底灰又反往姑娘脸上抹去。男男女女扭成一团,互相戏谑,兴高采烈。看热闹的人也笑得前仰后翻。这是土家族在氏族制中寻找终身伴侣的遗俗,未婚嫁的年轻男女借此机会可以寻找自己的心上人,同时象征着对新人的祝福。

金鸡三啼到良辰,天蒙蒙亮时,礼官先生请求发轿。抬轿人将花轿抬到大门外正中间,轿门向内。在4个火把(轿前两把,轿后两把,俗叫“喜把”)的照耀下,由土老司咬鸡冠漫血退轿煞、祭轿神。

祭毕,新娘身穿露水衣裙,头戴“蒙帕”,从闺房内哭着出门,哭别爷爷婆婆、父母、兄嫂、姐妹后,手拿两把筷子,由两个女人陪伴着搀扶出房,拜过天地、祖先,再踩四方斗,把筷子朝前后各丢1把,然后由兄弟肩搭背亲布,背新娘上轿。新娘在进轿前,用脚连蹬轿杆三下,再进轿关门。抬轿人将轿抬起,陪嫁的姑娘们手攀轿杆,向前后来回推拉三次,以示不舍。花轿出门时,女方家用扫帚从大门口向堂屋内扫三下,以示女子没有带走家里的福禄。送亲客数人手拿雨伞,随同花轿前往。上等送亲客(如姑姑、婶娘)要乘坐“蓬轿”前往。接亲队伍一路上打着溜子,吹起唢呐,连放“三眼铳”和鞭炮,热闹异常。

抬轿人一路上小心翼翼,行路间随时前呼后应。新娘一路不开口说话。

花轿抬到男方家门口,连同喜把一起摆在院坝里。送亲客也陪着花轿等着。此时,随花轿来的木匠师傅在新房内安床,他看酬谢的礼物不如意时,便喊:“恭喜,恭喜,步步高升。”示意主人加礼钱,直到木匠师傅满意时为止。安床就绪,请一个夫妻双全、家庭和睦、子女兴旺、声望较高的妇女开铺。开铺毕,选择一个公婆健在、夫妻双全之家的男孩童,抱在床上滚几次,叫“放引窝蛋”。

一切就绪,堂屋中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争着看新郎、新娘拜堂。

拜堂。先请土老司在拜堂之前退轿煞。退煞后,由里面预先安排两名夫妇和睦、有子女的妇女(称之为圆亲娘),一个用米筛端七星灯(此灯系1只清油碗,里面放7根灯草,分点7个灯,放在大门槛内地下),另一个从轿内将新娘扶出来,新娘从灯上跨过去。新娘进入堂屋中央,向祖先神龛做一个揖以后,立即拜堂。

行拜堂礼相当隆重,祖先神龛上点一对大红双喜蜡烛、三炷福寿香,大桌子上摆供品,地上铺一床睡簟,睡簟上铺着新被盖,这就是拜席。同样找一个家庭和睦的中年妇女引新娘,一个男的引新郎,男左女右并立。拜堂开始,升炮拜天地(新郎、新娘向外拜四拜)、拜祖宗(新郎从新娘前面穿过来,二人向祖先神位前齐拜四拜后,跪着)。然后是拜父母长辈,安排好的名字,以班辈和年龄大小,顺序拜过。最后新人向四周拜一礼谢谢帮忙筹备婚礼的男女老少。礼毕后,作大乐,鸣炮。这是结婚最大的礼。此时,溜子声、唢呐声、土号声以及三眼铳,响彻庭院。新郎抢先入洞房,坐在床边,待新娘进门,新郎用手揭去新娘头上的“蒙帕”,顺手又抢新娘头上的插花,表示爱新娘如爱花。新娘则摘去胸前的护身镜,以示一身清洁如镜,乐意来到婆家。送亲娘子随即进房,向新郎祝贺。

待新郎出房,送亲娘子关上房门,让新娘脱去露水衣、露水裙、露水鞋,换上新装,与众见面。接着,新郎新娘在“正酒席”上向亲友敬酒。

闹新房。拜堂的当晚,全村寨青年男女闹新房,前后可闹3天,有“三天不分大小”之说。俗话说:“越闹越发,人财两旺。”闹新房时,“主要是开新郎、新娘的玩笑,要新郎、新娘装烟倒茶,讲“四言八句”。小字辈要给新娘请安,要核桃、板栗、糖果及小手帕。

闹房时,有的随声附和,有的故意刁难。总之,闹新房是青年人的一件有趣活动,闹得人人欢喜,个个高兴,直到新娘将已准备的各种物品给大家送完为止。夜深人静,闹新房的人逐渐散去,圆亲娘引来一个童男儿,要童男儿亲手揭开用红纸封盖的马桶盖子,抓出放在里面的糖果。然后往里面撒一泡尿。土家族人认为“童子尿”是世界上最纯洁之物,可以引出一个吉祥的结果来。

敬茶。婚后次晨,新郎、新娘还要给宿客长辈敬茶,新郎端一个内有若干碗团馓的茶盘,新娘另端一个内放若干双布鞋的茶盘,按照先母系亲属再父系亲属,从姨表到姑表,从直系到旁系以辈分大小为顺序,夫妻双双为长辈一一敬茶、送鞋,给年老长辈送棉鞋,年轻长辈送单鞋,一辈的兄嫂不送鞋。

回门。新婚三朝,新郎新娘则要回娘家省亲,俗叫“三朝回门”。回门要带猪腿、团馓、糖食、酒等礼物孝敬父母。回门,不论远近,一般要当天去,当天回。回时,女方父母要给新婚夫妇打发钱,并教他们兴家立业,夫唱妇随,白头偕老。

在土家族社会还存在另外几种补充的婚姻形式:入赘、童养媳和指腹为婚。

入赘即男方从妻居,这种婚姻形式在初婚中较为少见。一般是无儿子的家庭招女婿上门养老,一些儿子多但家境不好无独立成家条件的家庭会送儿子入赘。丈夫上门入赘不跟妻姓,孩子也仍然随父亲的姓氏。但仍然有一定的歧视意义。

童养媳是一个有男孩的家庭从小将另一家的女孩收为儿媳。男方从小负责抚养女孩。这种婚姻形式一般为女孩家庭较为困难,无力抚养,而男方从小抚养女孩能减轻将来娶儿媳妇的经济负担,又可以用女孩作为家里的半个劳动力。等男孩和女孩到了结婚的年龄,则可以完婚。完婚时有些家庭会举行婚礼宴请亲朋好友,有的则简单在年三十晚夫妻双方祭祖叩拜则算完婚。这也是根据家庭经济环境所决定。

指腹为婚是关系亲密的两家自觉达成协议,指腹为婚由生下来的孩子决定。如果将来生的是一男一女两家则结为亲家,如果生儿子就成为兄弟,生女儿就成为姐妹。指腹为婚的完婚与正常婚礼的程序一样,也要经过各种仪式。

这3种只是作为传统婚姻的补充形式,相对较少。

(三)现代的土家族婚姻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在1950年5月1日颁布了新的婚姻法,其中明确地规定了婚姻自由,一夫一妻制,禁止近亲结婚和包办婚姻。土家族地区也逐渐摈弃了包办婚姻的旧俗。自由恋爱和自主婚姻在大部分地区得到了普及,当然一些边远地区仍然存在父母包办婚姻的现象。现代的土家族地区,求婚变成了男女双方的事情,父母以及媒人的作用不再像过去那样大,但也仍保留了订婚和取红庚等传统习俗。

过去的“送日子”礼仪基本消失,取而代之双方协商日期,一般为“五一”“十一”等公共假期,原先的哭嫁逐渐变为了“贺嫁”,姑娘不再从小学习哭嫁,而代之以唱歌祝贺,互相鼓励和祝福,让婚礼成为真正的喜庆场合。

土家族的婚俗在不停的衍变和进步,一个民族的文明程度是不断向前发展的,新中国的土家族也正在不断的发展进步。

二、土家族家庭

家庭作为土家族社会的基础细胞,存在以下几种类型:祖孙三代或四代同堂家庭;父母与最小儿子同居家庭;翁婿同居家庭;养父母与养子女同居家庭;失去父母的兄弟姐妹同居家庭;父子母子家庭。土家族实行小家庭制,在改土归流之前一夫一妻制就已成为土家族家庭形态的主要形式。大家庭制只见于少数豪门富户,不具有普遍地位。

土家族的旧式家庭属于传统的父权家长制,家长掌管家庭财产,管教家庭成员,组织家庭生产,供应家庭生活来源,拥有绝对的主导权。因此家长一般为家庭中男性长者,父母同居家庭为父亲,三代或四代同居家庭则为祖父,兄弟姐妹同居家庭为长兄。

土家族家庭每户平均人口3~4人。儿女结婚后一般和父母分住,独自成立一个新的家庭。也就是所谓的“分火”制。湘西土家族有句俗话说“儿大分家,树大分桠,家不分不发”。分家即是立户,不仅仅是分开居住,而且牵涉到析产。分家之后各自小家庭独立经营自己的经济和生活。全是女儿的家庭以及独子家庭一般不分家。女儿一般嫁出后与母亲家庭不存在继承联系,即使全是女儿的家庭也只会留一个女儿招女婿入赘养老。独子一般结婚后也不分家,而与父母共住,直接继承家庭财产。分家一般在两个儿子以上的家庭是必然经历的过程,具体情况根据家长的权威和控制能力以及家庭的经济条件和婆媳融洽程度决定。大宗的财务如田地、房产等在分家过程中一般的诸子平均分配,出嫁的女儿不负责养老也不继承财产,唯一的财产是出嫁时所得的一份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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