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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土家族社会文化(6)

土家族的房屋一般为四列三间的干栏式木房,中间是堂屋,两边为住人的房间,家境较好的家庭会在两侧厢房接修吊脚楼。一般只有一儿一女的家庭,父母居左间,儿子居右间,女儿未出嫁前住吊脚楼,房屋最终归儿子全部继承。如果两个儿子的家庭,兄居左间,弟居右间,父母住神龛后面的抱蔸房(若祖父母在世则祖父母住抱蔸房,父母住偏房)。有3个儿子以上的家庭一般父母会择地另建房屋,先结婚的儿子住新房,未婚的与父母住老房,老屋为祖传之根。分家后,父母一般与小儿子同住同食,也有一些单独居住,由诸子共同负担生活费用以及零用、医药花费和死后安葬。

分家析产一般是在家庭内部协商进行,由家户堂或者家族中叔伯长辈做证即可。若有争执,族中长辈和娘家舅舅会出面协调解决。

在土家族的小家庭内部,权力的分工是:妻子负责家庭内部事务,丈夫负责对外交往和家庭里的大事抉择。很多家庭里丈夫是名义上的家长,实质上是妻子当家。土家族家庭的家长制有利于家庭的和谐和稳定,这也是土家族社会和谐稳定的基础。

三、土家族的亲属称谓

亲属称谓词是亲属之间互相称谓的一类词语,也是反映一个民族独特的心理面貌和思想面貌的语言符号。土家人有着自己的语言,亲属称谓也有汉语称谓和土家语称谓两种。其中有的称谓还可分为古代土家语和现代土家语两种。现根据土家语研究专家叶德书先生的记录,将土家族中的八代亲属称谓列表于后。

从表中列出的亲属称谓可以看到土家族在亲属称谓方面与汉族存在的差异,包括岳父母与姑父母称谓相同这一特殊现象,是由前文中提到的土家族曾盛行的表亲婚配留下的遗迹。土家族在直系和旁系称谓上的模糊也是其独特的民族风格,实际上在土家族古老亲属制里,父系和母系这两个不同系统的称谓是没有区别的。到现代亲属制的称谓虽有发展,但仍存在堂表亲属之间的模糊,这一现象值得我们对于土家族古代社会和婚姻有进一步的思考和探索。

四、育儿、诞生礼俗

(一)生育前的准备阶段

求子。土家族地区,新婚之后长辈最大的希望就是尽快添孙。

新婚之夜,闹洞房是必不可少的。闹洞房的人以青年人为主,时间多在晚上。闹洞房的目的一般说来是为了热闹,但在土家族的婚嫁习俗中,闹洞房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祝愿早生贵子。在闹洞房活动中,有一项特殊的活动——抢红蛋。人们事先把鸡蛋煮熟,染成红色,然后与红萝卜混在一起,让闹房的人在黑暗中抢夺,看谁抢的红蛋多。抢不到红蛋的人要遭到嘲笑,被称为“混蛋”。此俗与土家人的生殖崇拜有关。土家人认为蛋有强大的生殖力,他们婚俗中用红蛋滚新娘的脸、拿红蛋给新郎吃、抢红蛋等,都是为了求得神奇的生殖力。

已婚女子未孕之前,会由父母带着在农历九月初九这一天去土王庙求子,拜祭土王及祖先,祈祷神灵赐予新的生命。或者在过年时节舞龙灯的时候由舞龙人举龙灯在未孕女子身边转3圈,再让一个男孩骑在龙身上,在祠堂前绕3圈,旧时称为“麒麟送子”。

另外还有一些求子的巫术仪式。例如请土老司祭神求子——在草坪上搭台子挂上观音像,供粑粑、豆腐、牛肉以及动物五脏,用红纸剪一个纸人,放一盆水,水里放上牛肉,在中间放上豆腐,把纸人挂在豆腐上,用粑粑做成小孩模样。在敬完菩萨之后,没有小孩的夫妇就可以讨粑粑,夫妻带回去之后躲在家里分食,就可以生小孩。如果果真如愿得子,再请土老司还愿酬谢神灵。

若夫妻结婚后久无子,则请梯玛作法“架桥祈子”:梯玛在敬完菩萨之后,主人就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布、木棒等带到行人经常路过的水沟处,在水沟的两岸各插两根木棒,然后将两根大的木棒横放于竖立在地里的两根木棒上,用麻或绳固定好后,再将红布盖在上面。人们通过架桥来祈求早生贵子。“架桥祈子”是土家人很特殊的一种祈子习俗,也是少有的一种民俗事象。土家人认为结婚后久而无子,是由于送子观音的路被阻塞或隔断了,因此,要给送子观音铺路架桥,以便她能及时送子到家里。

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土家人多去野外偷瓜,然后送到没有子女的人家,这叫“送子”。主人接到送来的瓜后,要设宴款待送瓜人。被偷瓜的人知道以后,也不会计较。这种风俗流传很广,湘西、鄂西、渝东南等地均有此俗。“偷瓜送子”习俗来源于土家人的“卵生人”的古老观念。土家人认为,土家始祖是从卵中所生,因此,他们特别崇拜蛋。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土家人的蛋崇拜观念出现了变异,由崇拜蛋发展为对葡萄、桃子、冬瓜等与卵相似的东西的崇拜,加之冬瓜内部有瓜子,取其谐音为“子”。于是,送瓜子就成了“送子”。

孕期禁忌。妇女怀孕后,俗称有喜,要请土老司行法事“安胎”、驱邪,祈求祖先保佑,并在堂屋门上挂上筛子、艾蒿草,称“金钟神罩”,护住孕妇之屋。同时会注意许多禁忌,在他们看来会有损胎儿正常发育的事情。如有孕妇在屋不可用刀砍物,否则认为胎儿身上会有刀痕;不可将线绕于颈间,否则胎儿脐带会盘于其颈;禁在孕妇屋中钉木桩或钉子,以免胎儿出生后排不出小便;禁在孕妇家中动土、拆门窗、随意移动已固定的家具、重撞房屋等,以免胎儿被振堕胎;不许在火炕上劈柴,否则生下来的儿女不成人等等。同时对孕妇也有许多限制,如禁止孕妇随便走动,不允许孕妇参与和观看婚礼及丧礼,不允许孕妇看刚生下来的小动物,否则动物难养活,包括别人家园子里刚结的瓜果也不允许看更不允许采摘,否则来年会不结果子。甚至别人家里酿酒、打粑粑、做豆腐等活动都不允许孕妇参与和观看。孕妇不能坐门槛,尤其是堂屋的门槛,因为堂屋是祖宗神龛所在,不容玷污,更不允许坐别人家门槛,有欺主嫌疑。妇女怀孕临产前禁止回娘家,在娘家临盆是很大的忌讳。这些对于孕妇的限制都是旧时妇女不洁观念的影响,在孕妇身上体现得更充分,但这些禁忌和限制在客观方面有利于安胎。

(二)诞生礼

分娩,一般要请接生婆。接生婆进产房后,要把门窗掀开一道缝,使房间既透风又有点光亮,凡是有盖子的家具都要掀开盖子,意味着这样孩子出生会快一些。婴儿出生,接生婆用白线结扎脐带,若是男孩,就用父亲的衣服包裹;若是女孩,则用母亲的衣裙包裹。把胎盘放入旧背篓里,或者用稻草捆扎之后挂在远处的树上。然后给婴儿洗澡,洗澡的水严禁任意外泼,以免污秽神灵。然后用事先准备的抱裙包裹婴儿,包裹婴儿的襁褓禁止用裤子做,否则会导致小孩胆子小、害羞。

产妇分娩以后当地称月婆子,坐月子期间产房门要反锁3天不能让外人看见,其他人绝对不能进产房,包括丈夫,尤其避讳穿草鞋的人进入产房,据传统说法这样是为了防止产妇断奶。而婴儿诞生后,不知情来到家里的第一个人被称为“踩生人”,土家人用踩生人来预测小孩的未来,他们认为小孩的性格、喜好、能力和命运等会与踩生人有很大的联系。“女踩男,福寿全”,“男踩女,要中举”,产妇家要格外热情地招待踩生人,煮甜酒泡蛋招待,使之多说些吉利话。7天之后还会特别请踩生人吃顿饭。

生产后必须祭祀土家族的生育保护神乌衣嘎白。乌衣嘎白是专管看护小孩的生育女神,她能保佑小孩健康成长。在酉水流域各地叫法不同,有的叫阿米嫲嫲,有的叫莎帕妮、茶婆婆、帕帕等。神位设在碗柜旁边。凡生孩子之家,必供奉乌衣嘎白。孩子出生后,用红纸剪一个纸人贴在火塘屋的碗柜边,定时敬奉,燃香烧纸、供饭菜。大年三十,有孩子之家杀鸡时,扯几片鸡毛粘鸡血贴在乌衣嘎白神位边,表示给她杀了一只鸡。传说乌衣嘎白是天子龙王的原配夫人(有的说是第四个老婆),长得丑,后来天子龙王有了外遇,将她遗弃,叫她帮助人家抚养小孩,年三十那天给她杀个鸡。从此她就以替人家抚养小孩为生,她抚养的小孩个个长得健壮。因此每家都会在孩子诞生后敬她,祈求她保佑孩子健康成长,容易养大成人。

婴儿降生后,父亲要怀抱“报喜鸡”去岳母家报喜,男孩用公鸡报喜,女孩则用母鸡报喜。岳母家则按婴儿性别置办“三朝礼”和“满月酒”。

女婿报喜后,娘家要准备上门看望外孙,土家族叫望月或者看月。第一胎特别隆重。娘家女性亲属一般在孩子出生3天以内带上鸡、炒米、鸡蛋等营养品以及婴儿衣物和背篓小棉被等上门探望,女婿酒肉款待。婴儿出生第三天,要用紫苏、艾叶、蒜皮等草药煎水给婴儿洗澡,称为“洗三朝”。外婆洗头三把水,同时婴儿的祖父或者父亲准备香烛纸钱敬祖宗,求祖宗保佑婴儿平安顺利。酒宴上,产妇家要请婴儿的外公或舅父给婴儿取名,俗称“命名礼”。

婴儿满月那天,岳母家要来给婴儿“放脚”(因为婴儿出生的第一个月手脚都是包裹着的,满月之后才解开包裹,正式穿上衣裤,俗称“放脚”),并送来放脚需要的一切衣物,这一天俗称“满月酒”或“祝米酒”。来吃“祝米酒”的亲朋好友必送贺礼。满月酒有其一整套的程序,首先会鸣炮迎接和感谢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然后把婴儿抱到堂屋前向祖神行礼,待客人都入座后父亲会抱着婴儿到各席行礼并讨“打发钱”。

在当代,土家族诞生礼中最重要的是“打三朝”,实际上很多地方的土家族都是把“打三朝”与“满月酒”(祝米酒)合二为一的,统称“打三朝”。随着医疗条件的改善和科学知识的普及,诞生礼中很多带迷信色彩的陋习都被土家人自觉地抛弃了。

第三节 节日喜庆

土家族是一个热情好客,讲究礼仪的民族。节日正体现了土家族人民的热情和勤劳,土家族的节日个数多,过节的频率高。除了农历的十月外,几乎每月都有节日,有的甚至一个月里有几个节日。在土家族内部由于地域不同、姓氏不同而所过的节日也就不同。由于土家族与汉族长期往来,所以也和汉族一起过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和重阳节。解放后又兴起过元旦节、劳动节、国庆节等。但土家族的节日有独特的民族性。

土家族最大的节日是“土家年”“四月八”“六月六”“七月半”,一年里主要的节日有:

土家族非常崇拜祖先,将祖先祭祀日称为“过年”,凡在外地的人,都必须赶回家过年,叫团年。土家族过年,一般比汉族提前一两天,也有提前六七天的。关于“土家年”的来历,传说不一。有的说明朝时,朝廷调士兵赴沿海抗倭。时值春节前夕,便提前过年,团年后,将士好出征。有的说,朝廷派兵征打土家,年关已近,土家人便提前过春节,上山躲避。等客兵进寨住下后欢度春节时,土王令土兵鸡鸣时杀回,大获全胜。因鸡报晓有功,故过年不能杀鸡;而财物被掠走,没有食品,春节后便上山围猎野猪。有的说,贫穷的土家人负债累累,财主年关要来讨债,他们便提前过年,上山躲债。这些说法,都与古代的战争和土家族的遭遇有着密切的关系。

土家族过年从腊月二十三开始作准备。过年之前,土家族要为过年完成四大要件,即:打粑粑、做团馓、杀年猪、推豆腐。

腊月二十三日送灶神上天。

腊月二十四日打扫檐尘,传说这一天,历代祖先都赶回家过年来了。屋内屋外都要打扫干净。

腊月二十九日,正式过年。月小则过二十八,比汉族早一天。这一天在堂屋里摆满了祭品、粑粑、供果、猪头,齐中柱挂好麻布围帐,柱头上插松枝、梅花。下午3点开始,家主引儿孙给祖先磕头、敬酒,追溯祖先功德,祈求祖先保佑。这一天土家村寨爆竹声不绝。家家户户喜气洋洋,阖家团圆。

敬神完毕全家人围坐一堂吃年饭。此时要先给果树和犁铧、牛栏、猪圈、鸡舍喂饭,土家人深信喂过饭来年果树收成会更好,果子会更甜,家里牲畜也能长得更好。给碓、磨、锄等贴“压岁钱”,以求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瓜果丰硕、财源兴隆。吃年饭不能掺杂外人,要关门吃。吃年饭忌泡汤,怕来年垮田坎、土坎。这天除了祭祖先外,还要到土地堂敬土地神,摆手堂里敬土王。吃完团年饭后,还得去给已逝的祖辈上坟,土家人谓之“送亮”。然后全家在火床上围着火炕烤旺火守年,一到凌晨就燃放鞭炮、挑水、推磨、舂碓,称之为抢年。抢年即抢一个好兆头,寄托着土家人民对来年的美好希望。

过年的热闹气氛会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闹元宵以后,这段时间里土家人民会走亲访友拜年,还会举行跳摆手舞、演傩戏、扎龙灯等文艺活动,土家人称为“(舍巴日)”。如果你来到过年时节的土家族地区,你会深深地被喜庆的气氛所感染。

二月二。二月二是又一个被土家族相当重视的节日,关于二月二的节日传说存在一定地域差异,有的地方传说是土地公公的生日,称“二月二”为土地节,各家各户都要到土地庙给土地公公作生,点烛烧香,磕头礼拜,求其保佑家事顺心,土地丰收,并有晚上用蜡烛照屋梁的习俗,边照边念念有词:“二月二,照屋梁,虫子蜈蚣无处藏!”这天,人们还十分关心天气,看土地公公打伞(下雨)还是出汗(天晴),故产生了“土地佬儿打把伞,荞麦豌豆光杆杆;土地佬儿晒出汗,一碗荞麦打一担”的农谚,以预卜夏粮的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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