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在森林里聚齐，真是太好了。”三个多小时后根据信号烟火在山脚下重新集合，钟鸣钟亚兄弟显得很高兴。
“现在想想刚到山脚下这一会，感觉跟做梦一样。”秦朗疲惫地揉着额头：“简直险死还生……”
“魄罗就不找了吗？”肖邦嘀咕着。
“还是别想了。”白龙马宽慰道：“空中巴士一天就这一班，按计划也快来了。我们不能在莫拜森林里过夜。”
“也只好如此了”秦朗叹息道：“苏穆啊，你的身份证还在吗？”
“啥？”苏穆一脸懵逼：“哦，在是在……额也说不定丢了。”
“一般也没关系吧。”肖邦说：“搭载空中巴士安检不严格，不需要身份证。”
“被毁灭天使一搅合就难说了。”方明黑着脸。
“不是真丢了吧？”肖邦眼珠滴溜溜地转。
“没有没有。”苏穆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没有任何问题。”
以前做业务时总要东奔西跑，出于出差公干的需要他向来习惯把身份证夹在钱包里，只是他不知道，七年之后，共和国时代的身份证还能用吗？
“来了。”钟鸣看着北方天空，突然说道。
苏穆转过头，脑袋里“嗡”地一响。
一架银白色的巨大飞行器缓缓降落在一行人上方，远处还不断有人想这个方向赶来。一架黑色的悬梯从机舱腹部垂下来。
的确是空中巴士。这分明与当年开往仪征的第二共和国空中巴士一模一样，只是体积更小。
肖邦在最后，一行人鱼贯登上那座悬梯，紧握着扶手往上爬。苏穆架起白龙马，欧阳竹一陆上面无表情。
空中巴士内部是宽广的八排座，在入口处有一道安检门，门口有一只像是刷卡机一样的仪器。在安检门旁边站立着俩个身穿警服的中年人。秦朗和他们打招呼：
“哟，老王啊，今天是你值班？”
那王姓的警官苦笑：“本来不需要，谁叫外宇宙城邦不安分呢？好像就在你们这边吧，这次又是什么玩意？”
“毁灭天使。”秦朗回答。
“哦……”王警官吃了一惊。
“探索者小队，人员核查登机。”在旁边的警官拿着一张纸头也不抬地读道。
“回城里请你喝酒。”秦朗冲王警官点头。俩人胡乱打个招呼后，他打头把身份证放到那台仪器上。
“滴——秦朗，亚太区三等公民。身份核实，请登机。”仪器读道。
排在后面的人依次刷卡。苏穆注意到，除了欧阳竹被报告成亚太区二等公民外，其他人都是三等公民。他一边祈祷没过期，一边把身份证按在仪器上。
仪器发出“滴”一声轻响，然后半天没有反应。
“坏了吗？”王警官低头看着仪器。另一个警官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你不是探索者小队成员。”他说。
“老王啊……”秦朗跑回来帮忙说话：“这小伙子是共生者，他的勘察小队在森林里被超凡生物袭击了，现在算是跟我们一起的吧。”
“所有勘察小队的成员信息都被机载人工智能的庞大数据库随时记忆着。”冷面警官的表情愈发危险。
“老秦啊，你也知道我们要公事公办，不能冒这个险。”王警官盯着苏穆，对秦朗说道：“上次有一只毁灭天使混进中林市，差点把中央广场给毁了。”
“怎么会……”肖邦跑过来：“苏穆可以使用共振仪的啊！他是人类……”
冷面警官转头向她怒喝：“区区三等公民，少来惹事！滚回去！”
“也可能是数据库没有更新。”白龙马扶着座椅站起来，有气无力地说：“军政时代没有共和国时代的大数据网络，毕竟无线信号无法传递了。”
“数据库一个小时前更新。”冷面警官咧开嘴，露出危险的狞笑：“除非你告诉我这一个小时里他在中林市办登记。”
人们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苏穆，久久没有人说话。这时，那停滞半天的机器又响了。
“系统自检，数据库重启，依照第一序列……身份核实。苏穆，亚太区特等公民，权限S，现移交控制权。”
“是否启动？”
“这怎么可能！”冷面警官面色巨变：“这——这是……”
S级权限，特等公民，这是执政官才有的特权！
苏穆暗地里呼出一口冷气，同时也暗自奇怪，当初在第二共和国乐邦似乎是给他搞了个特等权限，只是没想到在广南还能用到。他还以为除了DF12912之外，不会在其他地方用到这个权限呢。
“执政官大人……您，您怎么会来乘坐空中巴士呢？”王警官连忙弓下腰，结结巴巴地说。
共生体新人类在有人工智能的地方都拥有特权，比方说来到空中巴士上时，机载智能会主动移交控制权，但这种控制权一般没有必要。比方说要出行的话，乘坐自己的亚生物机械比搭载空中巴士要省力。而且，有哪个新人类会吃饱了没事干参加什么勘察小队？
“新人类？”秦朗白龙马一行眨巴着眼睛。欧阳竹猛一转头，差点把脖子给扭了。
“爱卿平身。”苏穆拍拍俩个警官的肩膀，他们连忙同时弯腰，大气也不敢出。这架空中巴士的控制权在他手上，他要一不高兴把他们丢在雪山上都没问题：“咱家微服私访在呐。我可上去了？”
“您请，您请！”王警官不停抹汗。头一次见到这种新人类，跟神经病一样。
“你真的是新人类吗？”肖邦趴在椅背上好奇地看着他。
“是啊。”苏穆一脸疲惫坐到白龙马旁边：“当初我一拳砸在长泽掌控者脸上……”
“切。”肖邦一屁股坐回去。
“怎么不见你的亚生物机械？”白龙马四下望望，突然酸溜溜地问：“不是说新人类绑定的亚生物机械都会主动跟随新人类，不离开5000米吗？”
“不说那个扑街货了。”苏穆脑海里浮现出DF12912的身影，它现在应该还在树林里晒太阳：“喂，还说我，你那亚生物机械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不是新人类吗，怎么是三等公民？”
白龙马眼神一黯，转过脸去。
“他？新人类？”欧阳竹冷笑一声，却也没有多说。
一行人似乎都沉默下来。苏穆无聊地四周望望，摊在椅子里闭上眼睛。
不远处，俩个警官偷偷盯着他。
“即使是一般的新人类，最多不过一等公民，这个特等公民是怎么回事？”王警官压低声音：“特等公民，S级权限，是……掌控者么？”
“现在没办法确定，我只知道……”冷面警官快速说：“我们需要向上头报备一下了……”
在没有人观测到的死角，忽然呈现出一个白发披肩的俊美男子。他将双手合十，下巴抵在指尖上，淡漠地看了苏穆一眼。
机舱内的摄像头扫过。那男子的身躯瞬间塌缩。
在机载摄像屏幕上，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
“这就是中林市么？”苏穆饶有兴致地望着机场玻璃幕门。在落客广场外高楼林立，鳞次栉比。不时能看到一架高速移动的影子从楼台间飞速掠过。他注意到，有些楼看上去像是封闭的高塔，在下面五层之内完全看不到门窗。
“要不要这么乡巴佬的语气……你是第一次来中林么？”肖邦不可思议地问道。
“肖邦！”方明连忙呵斥道。
“无妨。”苏穆慢吞吞摆手：“朕赦你无罪。”
“我们这就去调查分局，不知道您是要去一等公民区还是……”秦朗斟酌着问道。
“我确实是第一次来，想弄点亚生物机械用的能量什么的。”苏穆四下张望：“对了，搭空中巴士不要钱么？”
“我们小队的支出统一记在瑞亚国际的公司账上。你倒是无所谓。只要愿意，那一台空中巴士都是你的。”白龙马说：“作为小队成员这应该是常识……看来你确实不属于勘察小队。”
“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肖邦在一旁哼哼。
“肖邦！”
“好了。”秦朗笑着：“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苏穆，留个电话吧。”他殷切地说道。
“我倒是想。”苏穆摊摊手：“不过无线网络不用了不是么……”
“无线网络是不能用了，不过有线还行啊。”肖邦说道：“可以留个固定电话啊。”
“额……说来你们不信，其实我是第一次来中林市。”苏穆挠挠头：“你们给我留个电话吧，我会打给你们的。”
秦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苏穆伸手接过来。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很结实。
“打给我吧，一般是我联络的。上面有个地址，我们每周日下午会在那里碰头。”
“回见。”苏穆点点头，转身走开。一行人目送他走出机场。
“居然与特等公民同行，命运真是神奇。”秦朗开口道。
“回去可以吹很久了。”方明点点头：“不过我想他是不会打来了。”
“回去吧。”肖邦叹息道：“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欧阳竹一言不发兀自走开了。方明见他走远才用手指指着他说：
“这个大少爷可别赖我们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