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所察觉,但也不及亲耳听到时对安愿的冲击大。
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安愿攥了攥被子,下定决心般扭过头盯着他。
这次,她没有逃。
白屿说出口时就已经后悔了。也许只是不甘心她为了赌气而委屈自己,也许是这句话压抑了太久,不求结果,不求回应,他只是想让安愿知道,他的感情,比安愿对乔新彻的翻上几百倍不止。
可他现在看着安愿平静的眼神,突然害怕了。
“逗你呢,别怕。”
白屿不敢再看她清澈眼眸里自己模糊的影子,仿佛一切可笑的奢求都被赤裸裸地抖落一地,再无回响。
“我知道。”安愿笑了笑,“我没信。”
白屿拍拍她的脑袋:“还是有点脑子。”
安愿盯着他良久,所有的思绪都融化在一个浅浅的笑里。
她突然想起自己对乔新彻的感情,在白屿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喜欢一个人本没有错,不管是安愿还是白屿,只是因为在这场悸动里,他们都低到尘埃里。
“安愿,你会不会讨厌我?”白屿突然无厘头地问道。
“为什么要讨厌你?”安愿疑惑地皱眉,转而又洒脱地笑开了,她拍拍白屿的肩膀道:“我干嘛要讨厌一个给我吃给我喝还帮我干活的人呀?”
白屿看着安愿的一颗小虎牙,尖尖的,划开了那层自以为厚厚的屏障,把所有的感情都暴露出来,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白屿笑着点了点头,向安愿伸出手:“拉钩,保证。”
安愿白了他一眼:“幼稚。”
但还是勾上他的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啦——”
放下手,白屿问道:“诶,你说拉勾为什么要上吊呀?”
安愿动作敏捷地往被窝里一滚:“不知道,可能就是为了吊你这种猪头吧。”
白屿看着被窝里的一团,眼睛温柔地眯起,只留下点点的星光在里面闪耀。
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心底吧。
第二天,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安愿还没有睁眼,就伸手在枕头旁摸索着手机。
把各种软件都签到后,安愿才慢腾腾地起床穿衣服、刷牙、洗脸。
厨房里有人。
安愿走向厨房,听见锅铲划过铁锅;听见鸡蛋下锅的哗啦一响;听见清脆的声音在大理石桌面上响起。
是玻璃碗。
安愿打开厨房的门,看见右侧的阳光给白屿镀上一层金边,看见一小团金色温温柔柔在眼前。
安愿笑了笑,骄傲地拿起碗轻轻敲了敲,听它发出清脆的响声:“你看,我猜对了哦,玻璃碗。”
白屿边翻动着煎蛋边瞧了一眼安愿,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自豪的。
但她开心,白屿也陪她笑笑:“安半仙?”
安愿习惯性地拿起碗放到外面的桌上,拖出椅子,自己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趴在椅背上。
“还没好吗?”
“谁叫你起这么迟,要是早点炒,等你起来吃都凉了。”
安愿环顾了一下四周,油烟机的声音在耳边作响,安愿不得已提高音量:“哥!我妈去哪了?”
白屿关掉油烟机,端着蛋炒饭和煎蛋走了出来。
“姑姑出去了,晚上会回来的。”
安愿撇了撇嘴,给自己盛了一碗蛋炒饭。
吃到一半,安愿突然指着煎蛋问:“为什么又有蛋炒饭又有煎蛋?”
“怕你把蛋炒饭里的蛋挑完了就来抢我的。”白屿头也不抬地说道。
安愿白了他一眼:“我才没有。”
白屿放下空碗,指了指煎蛋:“快吃吧,蛋黄不是生的。”
安愿觉得自己可能是黛玉姐姐的头发丝转世,不然怎么连听到这句平常的话都会鼻子一酸。
安愿不吃生蛋黄,所有人都知道,但只有白屿记得。
等安愿吃完了煎蛋,白屿便开始洗碗,安愿在一旁逗养着的两只乌龟。
白屿偶尔看她一眼,回过头看着在阳光下变得七彩的泡沫,忽然理解了陪伴的意义。
安愿是他的妹妹,永远都只是他的妹妹。这是安愿告诉他的,从安愿突然改口叫哥哥起,白屿就明白了。
“哥!中午吃什么?”
“不是才吃完早饭嘛!”
“要有长远的眼光啊!”
白屿无奈地摇摇头:“那你想吃什么?”
“可乐鸡翅。”安愿不假思索道。
“好。”
白屿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地打乱了阳光的轨道,细碎的光点都融进了眼里,熠熠闪光。
他们没有变。
安愿依然是他的妹妹,他也依然是安愿的哥哥,他们是朋友,是家人,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