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皇低头品饮着手中的狮风龙井,袅袅水雾掩去了眼角一闪即逝的精光,抬头时刻如普度众生的老禅僧微笑颔首赞成,恐怕不多时便是那不成器的八儿子的天下了,自己赞同又顶个屁用,难道你秦安王到地下来寻朕讨理不成?龙虎斗,不知朕有没有这机会看到。只是这样的子然,这样的天下,朕怎能轻易放开,莫国二公主莫椟犹在,你又岂能真正放手一搏,如若江山美人两者选其一,你又何该?是不是朕该让位于你,好让将这天下搅得天昏地暗,又或许你被你那宝贝王妃整的寝食难安,不过无论哪一种都是很有趣的吧。
秦苡陌未料之如此简单,算他识时务,他敢不同意?以今日秦安国的实力,虽不能全数灭了玥国,却也搅得玥国鸡犬不宁,但是秦苡陌是何许人,他还不会干损人不利己之事,得了玥王许可,那么八王爷子然我们之间的战争是时候拉开帷幕了,你不再是行走江湖的玉笛公子,也不再是秦苡陌的友人,此次离去,你只会是我秦苡陌铁骑踏足的绊脚石,争天的唯一对手。
马车离了玥影宫顾不上与八王妃莫椟道别便匆匆离去,他不想再遇到那个白衣似雪的倾城琉璃美人,只是想起了他清澈无尘的笑靥,幽雅曼妙的空中旋舞,握着玉笛的修长白皙手指,他似乎永远最爱的都是美食,而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便是赠与美食……眉头不由一皱,略带自嘲的嘀咕道:“这和清果然危险,朕都差点……这该死的和清。”此刻却微微抱怨这小子怎么还不追来,不是让亲信去八王府道别了吗,以他的个性不是该驾风踏波追赶自己吗,不是该拉着自己的袖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吗。
紫影阑珊,俯身而立,最后一眼回望夕阳下染得绯红的玥影城轮廓,饱经沧桑却毅然不倒,看尽红尘却难逃尘世,蓦然回首,城头白衣斑驳,是他了,除了他谁还有这般美妙的身姿,秦苡陌嘴角微微一勾,好似等待的便是这一刻,跃上马车,滚滚尘土扬起,掩盖了远去的车队。
玥影城头,纤影背对夕阳,沁凉西风卷走身上的最后一丝暖意,墨发舞动,美轮美奂,嘴角微微上扯,“本少芊芊佳人,风流倜傥,敢把本少当祖父供,秦苡陌你真不是个东西。”气鼓鼓的张开小嘴,一口咬下一大块鸡腿肉,还是洋洋大厨好,亲手给本少烤这么好吃的紫玉鸡,眼角一眯,一手一鸡腿,袖摆一张,旋身一展,脚踏城墙恢弘而下,咀嚼几下,为何略带淡淡的苦味,咧嘴大笑,“哈哈,想不到洋洋大厨也有失手的时候。”
身姿飘渺,扬长而去,只是眼角淡淡的哀愁却怎么也化不去,荡不开。岑几何时,本少愿追随你左右,却阴差阳错跟随子然来了这玥国,这个儒雅高贵,素洁品正的八王爷却看透你,看透了我们之间的情。回顾往昔,历历在目,子然依旧的慵懒却不乏智慧,“和清,秦苡陌这样的人怎么会合适你,他要的是江山,要的是天下,天子傲然天下之时身侧的必是佳丽,而不是你和清,天下大义伦理不能不顾,除非那一****一无所有,无所忌惮之时,你才有可能。”那样的话语如魔音盘缠在和清耳边,苦涩一笑,懵懂的他还是懂了,那时的他初临尘世知道的太少懂的太少,现在经历的多了,缠绕的多了,由不得不懂不知。秦苡陌,难道你非要本少帮着子然倾尽秦安,耗尽天下,你才舍得回头吗?
掬水苑梅林下,莫椟依旧是一袭白衣长袄,墨发只是随意的用布带子栓在脑后,倚躺在软软的小榻里,哼歌小瞌,好不悠闲,花瓣如雪,飘零而下,衬得树下的女子分外妖娆明艳。见管家领着一青色布衣男子款款而来,戏谑之心起,眼眸一挑,子然这家伙又送靶子来了。
青衣男子高大秀气,生涩腼腆的脸上带着几丝壮士一去不复发的气势,俯身抱拳道:“青淼拜见王妃娘娘。”
莫椟直起身来,眼眸一溜,略带嬉笑的打量着自己一双纤细的玉手,轻言道:“青淼,本王妃怎么就一个月没看到你了呢。”
青淼见这架势,怎的今天还没开口就要暴打自己一顿了吗?顿时心凉了大半截,虽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一看到王妃的暴雨摧花手便是天王老子都忍不住打个寒颤,更别提自己这种小辈了,“小的……王爷让……小……小的养伤。”斟酌在三,还是实话实说好。
“你倒老实,说吧,你家王爷又让你带什么话了。”莫椟也料想那无聊胚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来也只能拿着可怜的孩子消遣了。
青淼赶忙从下人手中牵过一匹通体白毛的骏马,讨好道:“王妃,王爷说你最近喜欢收藏宠物,就让小的带了一条给你玩。”马儿通体晶亮,毛色纯白,指尖触摸软而光洁,比普通骏马纤细不少,脑袋略显椭圆,双耳如垂耳兔般大而下垂,眼眸呈宝蓝色,莫椟不由心生好感,宛然一笑,只见马儿好似能读懂主子的心情,竟也咧开大大的嘴巴,使得莫椟通体舒畅,想不到子然这家伙也会拍马屁了呢,看来这军营还真没白呆,这死鬼总算会疼老婆了。
心情舒畅,对待青淼也和善了不少,莫椟袖摆一挥,风轻云淡道:“你回去吧,本王妃心情好,便不拿你活动筋骨了。”纤手继续拨弄逗秀着白马,见其垂耳姝目,甚如白兔,便称其为‘兔妹’。
“唉……”青淼听此话顿时缓了口气,本想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摸到胸口的信件,便又硬着头皮迎上去,“王妃,这是王爷要小的给你的,他说你不救他出来,他干脆睡死算了,他说这些工作信件由你回,他懒得做,他说他现在没女人没人爱,干脆不活了。如若你允许他把妓院搬到军营的话,他就愿意好好活着。”青淼垂首一口气把王爷抱怨的话一股脑儿全说出了口,丝毫不顾及莫椟由白便黑的脸,便是一旁的管家都不由替他担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便是王妃不打你,老夫都想一掌拍死你了,干涸的眼眸一闭,眼不见为净。
青淼直觉冷风袭来,一拳以致,讯如闪电,势如雷霆,右手拳徒地而上,砰的一声正中下颚,左手食指成爪从他眼前三寸处掠去,劲风凌厉,躲闪不及,五道红痕,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倒在地。
脸上一阵沁凉,一阵微辣,冰火两重天,下颚顿时如脱臼一般,一愣,眼中一片迷茫,不是说好不打人的吗?不是说好不活动筋骨的吗?女人就是善变,女人就是母老虎,这可怜的孩子又坚定了不娶老婆的信念。
“回去告诉他,本王妃救鬼也不救他,如若敢把妓院搬到军营,那么他王爷也别当了,太监和尚自己选一个做,还不走。”莫椟脸色一沉,吓得青淼丢下信件便跑,嘴里还念叨着:“女人心海底针,漂亮的女人就是秋老虎……”
莫椟一招“海底捞月”便将书信拢在怀中,又丢在茶几上依次排开,拾起一份带着女子胭脂气息的粉色信封,这香味好似熟络,展开一看落脚处乃是‘水杉’两字,信上无他,只是一首龚自珍的《已亥杂诗》。素衣女子眉头一触,嘀咕着:“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子然就就这么放心本王妃了吗?还是故意在考验我?”想起那柔情似水的女子,不由暗暗叹息,他可是你的花,便是也只是无情罂粟花。仰头望去,却只是乌云一片,天色已晚,却无星子点缀,唤起那小夏生,拉起那小和清,还是做贼舒服,三道白影,三种心思,三分相似。
子然小心翼翼的触了触青淼脸上五道血淋淋的抓痕,不由打了个激灵,嘴角一阵抽搐,这也太心狠手辣了,好好的白嫩小伙就被摧残了,“啧啧……”不由摇头叹息,看来以后自己要更小心点,否则如花似玉的脸蛋就没了,“王妃对马儿可满意?可怜啊,怎可以把青淼打成这样”,只是眼角流露的皆是戏谑和贼笑。
话语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瘾带清雅平和之感,顿时抚平了青淼内心的阴郁,此刻便是为王爷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眼中晶亮剔透,“王灰(妃)灰(很)喜欢,王会(妃)不糊(会)……帮您,她活你找旅(女)人就打您,您自己口(可)以,干嘛请王灰(妃)抱(帮)你呢。”下巴微脱臼,每说一字便是疼痛不已,且吐字含糊,便是表现向来优雅含蓄的子然听着也微微触眉。
“青淼你这没成婚的小毛孩子懂什么呀,这叫夫妻情趣,如若没有这般情趣,那生活多无趣呢,像你这么呆的,你娘子以后定跟人家跑了。”子然玉扇一摆,嘴角微微扬起,女人说不救便是救,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