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和一阵歇斯底里的凄厉嘶吼,他才松开了按在她脑后的手。
覃自惜茫然地望着地上被幽蓝色火焰烧的焦黄而面目全非的女鬼,她带来的湿哒哒的水泽也被幽蓝色火焰瞬间蒸发。
幽蓝色火焰逐渐削薄,变小。女鬼也飞灰湮灭,化作零星破碎的暗红色斑点,消失在世间。
她打了个寒颤,一阵后怕。感情毒莲花刚才是不让她看面目可怖的女鬼呀,还顺手用烟花笑处理了这个女鬼。
她转头看向他,他宛若黑玛瑙般深沉静谧的眼眸之中有澹澹水色,无声无息地流淌,看不出分毫情绪来。
晏拾生慢条斯理地将一对黑玛瑙手镯套回了手腕上,这是他的辅助武器——烛魔。平日里看上去不过是手镯,实际上是类似于乾坤圈,混天绫,打神鞭的结合体。
后期原主的辅助武器——赤练,某种意义上,也是师出晏拾生。
赤练这把剑也是晏拾生送给她的,剑身是由无数侧有锋刃,蛇鳞一样的薄片贯穿而成,串成这些薄片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软中有硬,刚中有柔。
整把剑虽静静悬遂,细看却在微微蠕动,宛似正蓄势待扑的蟒蛇。剑的颜色更为奇异,那是一种红的令人心慌的血色。
最开始赤练仅仅是银白色,在转送给覃自惜不久之后,就沾染了血色。因为覃自惜的阴狠毒辣,残忍暴虐,赤练沾染了很多鲜血,并且被原主用无数毒药淬炼过。
“我的体质天生招鬼,吓着覃小姐了,真是抱歉。”晏拾生毫无诚意地道歉,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烛魔。
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晏殊身体纯粹,是鬼怪窥视的肉体。可惜她阳气太重,惹得阴邪虎视眈眈而又不得靠近,可是难免有一些道行深的鬼怪并不惧怕。
晏拾生就不一样了,他天生阴体,乃是鬼怪大补之物,一滴血就足矣令鬼怪趋之若鹜,癫狂不已。
正是因此,晏家才收养了他,既是天赋异禀,还可以当作帮助晏殊吸引鬼怪注意力的盾牌。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晏拾生的体质跟覃自惜有几分相似,但到底还是有点不同。晏拾生的一滴血会引起鬼怪毫无理智可言的疯狂,但是覃自惜的一滴血,更多的会让鬼怪视若珍宝。
覃自惜干笑两声,仍旧心有余悸:“哈、哈哈!没事儿,我也招鬼,还每每是凶神恶煞的厉鬼。”
“嗯?你不怕?”他略显诧异,抬眸凝望她。
他看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抬着眼睑,便是显得格外人畜无害,仿佛将任何一丝一毫的浑浊龌龊,将他联系在一起,那都是对他的亵渎。
“不怕啦,没什么的。”覃自惜暗自心虚,撇撇嘴,“我跟你一样,怕也怕习惯了。”
不!怎么可能不怕啊?一点也不习惯!我还是个正常的孩子呢!
尽管心里在哀嚎,面上却不显山露水,而是端着好奇的模样问道:“你刚开始的时候,你怕不怕?”
“我也怕。”晏拾生坦然地回答,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覃自惜可就奇了怪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晏殊,晏拾生居然还有怕的东西。这个少年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只要是晏殊,哪怕让他去死他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自裁。
覃自惜含着笑,凑近晏拾生,“你也怕?为什么?那后来呢?你还怕不怕?”
她接二连三地追问,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灵动顽皮就宛如清泓一般,从眼角眉梢悄然无声地流淌而出。
“后来就不怕了,那些窥视我血肉神魂的鬼怪,要么魂飞魄散,要么灰飞烟灭。”晏拾生笑眯眯地回答,却令人不寒而栗。
覃自惜打了个寒颤,恨不得赶紧抱住系统君好好安慰自己一下。
瞧瞧吧,自己要攻略的是怎么样一朵变异了的毒莲花。她就像是有一百条命来跟一个变态杀人狂谈恋爱一样,每天顶着被杀死的风险。她的命都不够他杀的呀!
系统君毫无反应,连个回复都懒得给她。她也没有多大感觉,早在第一本书,她就已经深刻理解了系统君的地主爷本性。
只要她不死,系统君压根儿懒得理她,也就心情好了才给个提示,给个帮助。或者偶尔闲来无事,还会出面逗逗她,跟养宠物似的。
系统君用十个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有事么么哒,没事去你妈。
覃自惜牵强地扯扯嘴角,笑道:“哎呀!他们还真是打错主意了,自取灭亡嘛!非要往刀尖上撞……”
话没说完,她眼睛不自然地到处乱飘,瞥到了床颤抖两下,床底下飞出一个影子破门而出。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一瞬间,覃自惜茫然失措地望着那道黑影,反应过来,正欲喊人。
嘴巴被猛地捂上,晏拾生整个人都扑过来抱着她,手掌护着她的后脑往墙上一抵,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偏生他脸上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睁圆了黑玛瑙般的眼睛,犹如一个天真烂漫而又无辜可怜的小白兔,嘴里还叫道:“啊!怎么还有一个人?覃小姐,好可怕呀!太可怕了!”
他这一出戏演得不错,可这喊得也太敷衍了事了,心不在焉地喊两句就完事儿了!?
而且这世界上,除了你姐,难不成还有你怕的东西?!你刚刚杀那只女鬼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吗!
覃自惜气得岔了气,怒瞪一眼,正欲发作,晏拾生却自觉往旁边挪挪,给她腾了个位置。
覃自惜借势甩开他的手,提起裙摆就撒丫子狂奔,拼了命地往那道黑影追去,也不顾形象地大喊起来:“来人呐!追上副手!快把他给我绑起来!”
她跑得飞快,脚踝上的铃铛叮叮咚咚地响得欢快,清脆悦耳。
晏拾生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像是一只气急败坏的小猫儿遇着了耗子,便呲溜一下钻出去,去追耗子了。
他思及此处,不由得哑然失笑。觉得自己的形容非常准确形象,似乎再次想起了什么,神情恢复了平淡,眸色暗沉如深不见底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