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卷了青叶。
层云染红,淡了暑阳。
男孩趴在课桌上,墨发垂下,眸是闭着的,是在浅息。
光穿过帘幕,倾洒于他的容颜,为他,辅了一层暖意,也为他,渡上了一层浅橘光晕。
传来鸣钟之音——至放学之时。
“要回家了哦”老师踱步走了过来,揉了揉她的发。
“嗯,我知道的。”
“我是想等宸宸一起回去。”女孩从课桌中拿出了作业。
“是想边写作业边等他醒来吗?”老师蹲下了身,与她平视。
“嗯。”女孩转过身,看着老师,点了点头,指放于膝盖处。
“那你们可要快些回家哦。”老师勾唇浅浅地笑,指着对面楼房,“要是太迟了,就去那里找我。”
“谢谢老师。”
“不客气的。”老师又揉了揉她的发,笑意愈浓,“我先走了,再见。”
“如果时间太迟了,去我刚才所指的方向找我。”
“嗯,再见。”
老师走出教室后,只剩两人了于其中了。
一人握笔低眸,一人伏桌休息,只可听到笔尖于宣纸描绘时留下的沙沙声和轻浅的呼吸声,便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午后,正暖。
且此时,安谧。
风轻浅而来,散了枝头的叶,散了几缕青丝,阅了千里,也阅了关于他们的旧时光。
男孩的眸颤了颤,往后睁开,眸底望进了她的身影,“你是在等我吗?”
“嗯。”时然清浅而笑,“今天的作业并不多。”
“我只是有些困。”夜宸的颜沾染上了红。
“我以后可以叫你宸宸吗?”时然的眸很清澈,是浅色的灰,若仔细看,便可见到那浅灰之中泛着的点点的蓝。
眸,映入了他的模样,一并映入的,是他所在之处。
“……”夜宸未说话,过了良久,才言了一句,“可以。”
“宸宸,这颗糖给你。”时然递给他一颗糖,“刚好,我有两颗,我们一人一半。”
夜宸剥开了糖纸,递给了她,又从她指尖中拿了一颗糖剥开糖衣放入了自已口中。
“谢谢宸宸。”时然的笑意很深,眉眼亦尽是笑意,似初月的月。
口中的糖,泛着清甜,刚好适宜,无过了的甜,亦未有分点之差。
雨飘过了悠长雨巷的青衣,来了。
到了多思绪的夏,它絮絮而洒,即是染了水乡的柔,却也是于同一时刻带回了素雪的凉。
她亦随着他的凉而远了,远了,直至他望不了的远方。
——
夜宸低着眸,是很深的暗,让人无法勘探出其思绪,指从口袋中拿出了一颗糖放入口中。
还是不似曾经的那般清甜了。
但是仍是那时候所吃的糖。
寂寞梧桐,秋锁深月,风系过往,却无返途——尽是悲寥,只可待。
待春来花盛。
待夏至繁叶。
待秋临流水。
待冬降雪江。
一秒一秒转动,一日一日逝去,一季一季更迭,一年一年继续。
续这日愈渐深的眷。
续那过昔的陈旧事。
续的,不仅是光阴,不仅是旧事,更是,那一段思绪,和那万千眷意。
待繁华落尽,岁月亦无痕。
只是,有些情,仍在。
断日,无期。
思意,不绝。
返途之日,亦无期。
不知,何时才是归期。
寂寥之思,亦不绝。
不知,何处才是归所。
一怀思绪,无处安放。
其实,夜宸更似游人。
只不过是,他是因她才踏上不归途。
归期,应是她归之时。
归处,应是她处之处。
不应只是应是,而应用上更深词意之词。
真正应言的——应是去应,为是。
归期,是她归之时。
归处,是她处之处。
今朝窗外,是浓重的墨色,是深月临空,是树影婆娑。
往昔窗外,是清浅的烟色,是暖阳于空,是徐徐轻风。
今朝,不复往昔。
往昔,不知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