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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新的生活是怎么开始的?

前面只是从悬崖上猛然跌下,在凉飕飕的空中旋转,失控,翻着跟斗,完全不由自主地往下坠落。峭壁,深谷,有很多平时不可能看到的风景,可惜一落直下千丈,脑子也空茫失控,一切倏忽掠过,眼底只迷离叠印一些杂乱交错的黑影……

现在,到底了?

好像是。

深潭,冰凉彻骨,黑色的水涌,我的大脑漂浮。而我的身体又像瘫在乱石嶙峋的河滩,仰面朝天,双臂大张,一个黑十字。

黑色的水涌很柔媚,像个披着黑色婚纱的骷髅魔女,不住用她冰凉而软柔的身体拥住我,起伏轻抚,吮吸吞吐,把她所有的寒气渗进我的躯体。

漂浮的脑汁终于重新凝聚。刺骨的寒冷复活我的知觉。我没有散架,黑十字摔在万丈深渊下还是黑十字。

这是什么地方?知觉复苏后第一个疑问便是关注它的新世界,而不是关心它的主人,我。

潜意识里当然知道这里仍是牢房。但为什么它如此墨黑,寒气重重。是坟茔?万众墓窟里也应比这里热络暖和。旷野,无边的黑夜?黑夜里也应有鬼火闪烁,风从野地上空刮过。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黑得眼睛都丧失了存在的墨黑。

一切无有,更黑的幽默便从无有里滋生,人气随之恢复。一个黑影,一双幽黑而闪亮的眼睛笑微微走近我,在我耳边说:

从门到窗子是七步,从左边墙壁到右边墙壁是五步……

尤利伊斯·伏契克!《绞刑架下的报告》开篇第一句话。这便是我恢复知觉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无声的声音。它让我感到人的存在,我并没有离开人的世界。

新的生活就从此开始,从一个无声的声音开始。

其他一切,尚未复苏。

这就决定了我冻醒后要做的第一件事:爬行,摸索,丈量这新世界的大小。

我确实是怀着一种幽默的心情在做这件工作,慢慢地而且保持着平稳速度地爬,手往前摸索,当触到硬硬的壁时,又掉回头,且矫正方向再重复一遍。我学过几何,知道首先要取得直角,再按垂直方向取得直线距离,这才准确。

但这准确还不够,它缺乏度量的标准,只能在心中估摸。看来我还得按照伏契克的做法,用脚步丈量。真是的,干吗不知道站起来迈步?真笨!可见我还有许多脑汁飘散在外,没有收回来。

这时才感到站起来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我的腿呢?

它明明就在我的身下,沉甸甸地存在着。用手拍拍,它也在,没跑丢了。没有忘恩负义,弃我而去。可是此前它一直藏着,不通知我一声它还在这儿哩。知道它还存在并不是一件好事,伴之而来的便是不会让人愉快的感觉:麻木,肿胀,绵软,冰凉,像一条棉裤被冰水泡成了肿胀的尸体。而冰凌的利刃还在往里猛扎,让还未僵毙的骨髓嘘嘘尖叫。

身体的各部分真是孪生兄弟,你一痛他也叫痛,一窝蜂地凑热闹。这时才感到全身都在发痛。但是怪,唯有脑袋是个例外。这绝对不公平。手脚身体都有保护层,还叫痛不止,而它老兄全裸在外,却不吱不声。

摸摸,它也还在,没有飞去。

再摸摸,加一点力,它的感觉也是好的,知道木头是什么味道。

我的手成了木头?不对,它在脸上找到一种黏糊糊的感觉。这表明它仍是人类感觉最细腻实在可信的器官。

那黏糊糊的感觉变成一种实在的东西为我所知,是第二天我用汗衫充作毛巾,湿了冷水在脸上抹过以后,它们离开我的脸,依附“毛巾”再呈现在我的眼前,紫红色的,一团一团,印象派花海。

现实主义的描绘则简明得多,我血流如注,顺着脸、脖颈往下淌,滴到胸前的大黑牌上,在我的名字和头衔上湿了一大摊。有人还嫌不够精彩,便索性把牌子举起来,将就我的血在我脸上一阵乱抹,染得满脸血红,远胜关公。

现实主义作家是“老戏”,一个月后他才会出现在我的独立王国一统天地里。

那天深夜,印象派、现实主义还都不存在,存在的是墨黑和寒冷。这里冬夜,一般是零下二十度左右。我是寒冷救活的,它让我恢复知觉,并驱使我尽力扶着看不见的墙壁站立起来,摸到木质的门。然后我就用双拳使劲地捶打。并且把嗓门的音量开到最大限度,狂喊:喂,有没有人!喂,有没有人!……

怪哉,好像真的没有人。

这世界死绝了,只有我活着?

歇息一下,我又重新发动机器,做第二轮轰炸。

终于炸起了一点反响,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过来。

闷浊的声音问:你闹什么?

我答:给我铺盖!

没有反响了。再过一会儿,脚步声又沉重地离去,消失。

我等待。但是没有脚步声再响过来。

那年月,最流行一句电影台词,是《列宁在一九一八》中,高大的瓦西里把又冷又饿的妻子抱在怀中,抚慰她的那句话:

“面包,会有的,粮食,会有的……”

这时我只知道,今夜,铺盖,不会有的。

算是做了一次拳击运动,捶打那门,身体居然暖和些了。只是一坐下来,膝盖和脚板仍然冰凉。

我得自己爱护自己,保护重点。于是我脱下里层的毛线背心,用来裹住双脚。而膝盖呢,则用双臂紧紧抱住。整个身子坐着团成了一团。

关键时刻,还是父亲救了我。这毛背心是离家长征时,他给我的。深蓝色的,穿在我身上有点小,但包裹两只脚板,还是绰绰有余。救死扶伤者,天使也。这蓝色天使,至今我仍珍藏着,可惜岁月在她身上咬了些小孔。

世界,不以人世的纷争变乱为转移,早晨,太阳照常升起。

随着黎明的到来,笼罩我一晚上的黑色世界终于原形毕露,真相大白。这是一间狭窄的长条形囚室,木地板,高墙壁,没有窗户,只顶上有小方孔,上面还撑着一个圆形的盖。透气孔?天窗?可能都是它。

地板很干净,所以没有草席之类铺垫了。唯一的“家具”,是立在墙角的一个尿桶。朝它淋第一泡尿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裤裆里不妙,黏黏的,凉冰冰的。这肯定是自我知事以来这个部位发生的最糟糕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次,屎糊在裤裆里了。说什么“黄泥巴滚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我这没说的,不存在黄泥巴黑泥巴,它就是屎,最让人讨厌的玩意儿。据说人大了以后,看自己小时候光屁股照的照片,会害羞,不好意思。我这事呢?比起光屁股照片可能更丑十倍吧。我还是如实把它写在这里。没法,这丑事确实在我身上发生过。你也别太恶心,我这不是所谓吓得屁滚尿流那样吓出来的,是脚在肚皮上硬踩出来的。只是当时已打昏在地,没有了知觉,所以直到十余个小时后才被我发觉。

我立即脱掉了全部裤子:棉裤,运动裤,内裤。从尿桶的竹索上折下一节小竹片,做了一次彻底清理。耻辱比寒冷更让人不能忍受。

困难的是水源不足,早晨从门缝里只塞进来一小筒水,罐头那么大的小铁皮筒。我一下成了充分利用水的模范,先含一小口水,嘴里转几转,吐了,算漱了口腥味。然后用汗衫做洗脸帕,轻轻濡湿了,抹脸。印象派杰作。小铁筒里的水也红殷殷的了,但毕竟还是水,染色的水。再淋一点到内裤上,便劲揉搓。当然没有肥皂。然后再淋水,最后冲光。拧干,晾在尿桶竹索上。完了,一次成功的节水实验。

心里顿然清爽。我又是一个干净的人。

早饭,吃得特别香,一个小木盆盛的玉米面粥,清汤汤的,喝完了,再用手指刮干净盆沿吃得一滴不剩。

心里清爽了,肚子暖和了,劲便恢复,竟然想做做体操。一个人玩单间,没有任何人碍手碍脚碍眼皮,木地板又干净,正适合做俯卧撑。我俯下身去,双手撑地,正说下撑,却突然发现眼前有一摊毛发,在淡黄色的洁净木板上黑得醒目。

谁的头发?怎么掉这么一地?

下意识地伸一只手摸摸自己的头顶,怪了,我那手有魔力似的,立即又割草一般纷纷扬扬洒落一片。同时,比昨晚更清楚地感觉到头皮的麻木和钝痛。

看到这么多落发,正如秋天在林荫道散步,看见倏地一阵北风吹落满地黄叶,即刻引起一股伤秋之感一样,我的心房马上一阵战栗收缩。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身上穿着的衣服;从现在起,我清醒白醒,要做上山劳改的准备了,我得保护好我唯一的财产,身体。这头发,向来是我强健体魄的象征,如狮之鬃,凤之冠,浓黑密实粗硬,几乎没有人不夸我有一头好发的,可现在,手没断,脚没折,一夜之间,它们却怎么纷纷夭折了?

再一细看,再摸摸头皮,恍然大悟了,这不是它们集体自杀,而是不折不扣的他杀!凶蛮之手从我头皮上硬拽下来的。这时也依稀有些回忆,昨晚那顿暴打之后,我是被人拖着扔进这囚室里来的。除了拽手,大约就是拽我的头发。

见叶落而伤秋是可以使人落泪的,而面对散落地上的我的小尸体们,我却是咽下了一颗颗冰珠子。我立即埋下头,双手在上面一阵狂扫猛拍,让所有已经被连根拔除的头发们,全都归队,我要检阅。

拍打完了,用手掌在地板上慢慢扫拢,竟然有黑蓬蓬一小堆。天啦,掉了这么多,我头上的损失可是太惨重了。而且,都是连根拔除的,所谓斩草除根,它们原来的位置上,还会重新长出新苗吗?反正,后来我常怀疑,我的美发自那次损兵折将以后,再也没能恢复元气,较以前,二十二岁以前,稀疏多了。特别是脑顶门那一带。

后来,我不再吹拿波,留长发,至今仍是剪小平头,不知与此事是否有点关系?

我把那堆尸骸逐一进行了清检,决定留下一小撮作为纪念。留多少呢?没有去想,脑里就自动跳出一个数目:一百○八。于是我挑拣了一百○八根粗壮伸展的,我这种粗人不用手巾,正好棉衣夹层里还藏着一个红卫兵长征队袖套,便用它仔细包严实了,重新塞回夹层深处。可惜,这一百○八条好汉,后来连同红袖套全部掉进磨房下的冰水里,为水底晃动的女神的脸蛋殉情殉葬,全军覆没。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好容易熬出了监狱,却最终还是为美人而彻底死去。

除了开饭,干事哐当开锁,拉开一条窄窄的门缝,由一个老犯把饭盆塞进来,没有传唤,没有审讯,也没有放风几分钟的规矩,一天都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正好做清检头发细数根数这些莫名堂的事,一天,过得还算容易,比初入狱那阵心境清宁多了。

轻易就到晚上,生活又有改善,干事扔进一件牧民藏袍来。当然很破旧,油黑发污,但毕竟是皮革的,还有未磨尽的羊毛。只是抖开一看,毛丛里夹缝里处处埋伏着虱虫虮蛋,比那一次在马帮鸡毛店所见还恐怖。但我正好实践上次的吹牛了,脱光了全身来睡,一丝不挂,也节约了自家衣服。当年在川北农村睡觉御寒的经验也用上了,将被盖脚下用腰带扎紧了睡。现在没有了一切可称为绳索的自杀作案工具,很简单,牺牲一只衬衣袖就行了,用它来将烂皮袍拴紧。

这是一条经受了我亲身体验核查的经验,你可以放心使用的,哪怕只有一张布单,你也照我这方法去做,脱光身子睡比穿起衣服睡暖和,用布单裹严实,脚下拴紧了,再把头蒙上,包管不会喊冷。当然,唯一的缺点是,在外人看来,这样好像成了一具裹着的死尸。但那时这于我无所谓,我自认已经死去。

大约一周以后,我第一次重新走进日光里。我承认,眼睛是有点软弱,不太适应。但还能评价这一座监狱的特点,它像个粮食仓库。

腿脚还争气,走在院坝泥土地上,依然爽健如昔。吞食了几口由风吹送的空气,我甚至还轻松地甩动了几下手臂。这引来不少眼睛看我,我这才注意到其他好多囚室都是有窗户的,虽然钉有密密的铁栏杆。我当时只想看看在铁栏后有没有熟悉的面孔,而没有推敲过一下为何我住的单间与众不同,更不知住房规格与身份等级的关系。玩单间,在宾馆是贵客,在这里,是死囚。

我无知,因此我仍玩我的把戏。

我给审讯者大摆那场发生在长征队内部的“桃色风波”,当时气得我心痛的事,现在我都是讲得眉飞色舞,添枝加朵,只是用“一个女生”这个说法取代了秋萍的名字。

两个审讯员,一个年轻的,一个已不年轻的,也都听得笑微微的。只是年轻的像是热笑,不年轻的像是冷笑。

审讯的严肃性受到破坏,这局面不该由我负责,是审讯者自己引发的。此前,空气一直沉闷,他们机械地问,我机械地答,问得多,答得少,双方脸色都不好看。年长的那个显然很不耐烦,抬腕看了看表,便摸出烟来抽。这时,一直话少的那个年轻的却插问了:

一月二十二号晚上你住在哪里?是不是也在招待所?

一月二十二号?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也就是你们冲击机关的头天晚上。想想,好好想想!

这一说,我当然记起来了:我从没有在招待所住过,那天晚上也住接待站。

跟谁?有没有人能够证明?

有,当然有,长征队的全都知道。北京的两个也可以证明,他们两个那晚也在接待站。

为啥你不跟你的队员一起搬过去?

……这时我还不想说,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没吭声,算是拒绝回答吧。

他却不丢开这个话题,紧跟着就问:

那……第二天早上你干了些什么?在哪里?

车站,准备回家。

回家?

他像对这个答案很感兴趣,特别记录了,然后又追问: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有,央--

刚要脱口说出央金这名字,马上潜意识亮起耀眼的红灯,收住了,只说了黑娃和将军的名字。即使咬断舌头,我也不会让央金牵扯进来的!哪怕只是她的名字,你要老实!这一点我们可以上车站查清楚的。他忽然无缘无故地提高声调,像在警告我。

我便很不了然,翻他一眼,不作应答。

他放下笔,两眼像电筒似的逼住我,继续穷追:为什么那时打算离开?

我仍然只翻他一眼,不作答。

说!为什么?这一点你必须坦白交代!

他突然声色俱厉,甚至还拍了一下桌子。

我心里冷笑,你以为你逮着什么重要线索了?球!球莫名堂的事,你要听?好,就摆给你听,看你捞得着什么钢鞭。

我还以眼光,针尖对麦芒,反问:你真要听?

别兜圈子!说,快说,一切与案情有关的我们都要查证清楚!他似乎比我还急,眼光里透着一种焦灼。

我反而不急,先卖了个关子:这里面可没得啥子案情,说有点爱情还差不多……

那年长的这时抽足了烟,把烟头一扔,喝断我:少说废话!还爱情呢,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花岗岩脑袋,只有死路一条!

年轻的瞟他一眼,道:我们就是要撬开他的花岗岩脑袋,让他全部交代清楚。

说,你快说,别磨时间!我便慢条斯理讲开了,大谈我与一个女红卫兵的朦胧爱情故事,长征队的轩然大波,除开加油添醋,夸大其词外,还极力美化“那个女生”,丑化我自己,说我是先起了“打猫儿心肠”,最后又临阵怯场,想逃之夭夭,如此这般,伤了对方,云云。

那年轻的居然一一记录了,且脸上渐渐泛出笑意来。我想,这小子准是当成黄色故事听了,才那么津津有味。

完了,他放下笔,双手托住下巴,似乎很有兴趣地望住我,慢声问:你这不是编的故事吧?有证人吗?

是真是假你去问长征队的,我又没有拍纪录片。

说了半天,那个女学生是哪一个,你还没讲,还要保密吗?他们口气已很轻松,不像审问了。

我也很轻松,说,就算吧,这事又与案情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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