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缘笑道:“我们只看到一道人影从山神塑像上离开,山神没有肉体凡胎,只是不同于常人罢了。”
书生而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之前并未见过山神,只是听话本中的山神个个威风凛凛,如今看到一个黑影狼狈的模样,竟然先入为主把他错认为鬼了。
书生赶忙向山神塑像道歉。
山神从塑像上出来,上前想要阻止书生,结果书生周身的文气却让山神不敢靠近,连忙停住,侧身避开了他这一拜。
山神的虚影此时要比被女童打出来时凝实多了。
李修缘连忙也向山神行礼,询问昏迷前的三个人如今去哪了。
山神道他们离开了。
李修缘心中想着,这么黑的夜色,一辆马车三个人恐怕也不安全,不过想到他们三人的手段,想来也不是普通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耳听得山神庙外人声喧嚷,马声嘶厉。
山神心道,黑夜中无故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恐怕就是这一劫了,终于来了。我如今救下他们,日后他们定也会投桃报李。
随即,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爱。
李修缘二人正想询问,山神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外面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进来了。
进来的这一行人个个身形剽悍,手中拿刀,只是神态十分迷惫,见了书生,他们精神一震,“楚辰,终于找到你了。”
书生也是靠着火光,看清楚了他们的长相,惊讶道:“怎么是你们,你们竟然还没有伏诛?”
“好小子,我们不过平日里收取村民们自愿奉献的孝敬,哪里用的着你多管闲事,竟然敢煽动官府进山围剿我们,要不是我们这群人在外未归,恐怕是都要折在你手里。
可是还是害死了我们那么多的弟兄,如今就要用你的命来偿还,不仅如此,等过了风头,我们还要把你们村子里的人都杀光。”
李修缘听他们的谈话也听出来了,这群人就是一群强盗,等到农忙的时候,就下山到各个村庄强抢粮食钱财,若是村民不依便要大开杀戒。幸亏书生有功名在身,劝说附近城里的城主出兵剿匪,却不想竟然跑脱了一群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听说书生要前去京城考试,竟然马不停蹄地追赶过来,要杀了书生报仇。
书生毫无胆惧之色,站在强盗面前,笑道:“那又如何,你们今天杀了我,朝廷自然不会不管,到那时,无论你们逃到哪里,都会被抓住。”
书生面对一群强盗丝毫不害怕,扭头对李修缘说话的时候,脸上却满是愧色,“如今竟然因为我而连累兄台丧命,实在是我的罪过。”
李修缘倒是丝毫不在意,他看得出来,山神既然愿意出来相见,看到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不管的。
于是,拉着书生走到山神化身的中年男子面前,李修缘说道:“还望山神出手相救,我们二人日后一定不会忘了山神的救命之恩。”
山神自然愿意承这个人情,正色道:“如此不仁不义的强盗,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强盗们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竟然敢开口说要除掉自己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当真是好笑。
其中一个强盗拎着自己的刀走向前来,一刀砍向山神。但是山神周围好像有透明的气墙一样,砍刀根本无法突破这层防护,自然也就伤不到山神。
这个强盗惊慌失措,声音颤抖地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如何?是鬼又如何?像你们这群人虽然是人,但是却比凶煞恶鬼还要残忍。我身为本地山神,理当护佑一方平安,又怎么可以让你们胡作非为。”
山神说罢,挥手之间,就夺下了他们所有人的兵器,把他们打翻在地。问书生:“你看我应当如何处置他们?”
书生说道:“先贤有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既然他们犯下了滔天的罪恶,理应由朝廷判处他们死刑,山神为正神,受一方百姓供养,自然也可以处置他们。”
山神暗自点头,这个书生果然不像是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腐儒。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取他们的魂魄,责令他们的魂魄为周围的百姓干活,等消除了他们的罪恶,再送他们前去投生。”
李修缘和书生都觉得这个方法很好。
山神探手一取,把强盗的魂魄收到袖中,而后一挥衣袖,倒地的尸体化作齑粉,山神又回到了塑像上。
“二位自行其便,我要派遣他们前去行善事,就不招待二位了。”
庙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二人互道姓名,相交甚欢。
天亮后,书生楚辰是要去京城考状元,而李修缘则要去南边大宁城,二人并不同路,只能分开各走各路。临分别前,二人约定好,日后定要把酒言欢。
李修缘又行了几天的路,也没有遇到任何人烟。
这一天刚入夜,李修缘看到微暗的夜幕下,远处一个村落映入眼帘。李修缘精神一振,自己这几天整天啃干粮,早就不耐烦了,如今正好借宿村民家里,好好地吃一顿热乎饭。
离的远处,村中还有几家农户,家里漏出昏暗的灯光,等到李修缘敲门后,发现屋里的灯瞬间灭掉了,屋里低低的聊天声音瞬间哑掉。不仅如此,村中其他还点着灯的几户人家,也都把灯给灭掉了。
即使李修缘狠狠地敲门,里面也再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李修缘感觉到十分奇怪,这个村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村民们根本不会如此害怕外来人。
敏锐的感知使得李修缘想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再牵扯到什么麻烦,可是李修缘却是激起了几分好奇心。
李修缘有考虑过这个村子是不是饱受强盗恶匪的残害,才变成这样,可是这个想法转头又被李修缘排除掉。如果村民们知道是强盗来了,肯定不敢关了灯,一声都不敢发出。
他靠在一户农家门口,发现怀里似乎有个冰凉凉的东西,他掏出一看,原来是老村长遗留给自己的龟甲,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老村长慎重的表情,却让李修缘珍惜地一直把龟甲随身携带着。
李修缘忽然感觉身体有些沉重,抬头一看,发现月亮已经升到了高空,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村落,照的村子变得明亮。
可是李修缘却发现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发现似乎所有的月光都在照射着自己。身子愈发沉重,而精神却愈加亢奋,就好像精神快要挣脱肉体的束缚,飘向天上的月亮。
李修缘感觉到有些熟悉的感觉,强打起精神仔细一想,发现和上次在山神庙里的感觉一样,还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就一头倒在地上。和上次的呼呼大睡不同,这次李修缘胸口不再起伏。
李修缘摔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倒是打破了屋里的平静。
屋里有人开口说道:“爹,这是什么声音?好像不是敲门的声音?”说着就想要开门走出来看看。
另一道声音传来,听起来说话的人已经上了岁数,“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你忘了上次赵老二半夜里听到敲门声,起来发现遇到了妖怪,不仅戏弄了他一顿,还把他的独生女儿给拐跑了。
你如今还要出去看,不怕也遇到妖怪?”
那年轻男子说:“爹,万一不是妖怪,而是仙女呢?村东头的冯大头就是听到门外的动静,起来打开门,发现一个身着青衣的仙女飘然而去。就是因为他起得太慢了,只看到仙女背后的风姿绰约,而没有看到仙女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年轻男子说完这话,不顾他爹的劝阻,把门打开了,但是既没有遇到妖怪,也没有遇到仙女。男子还有些奇怪,想要出门来,到外面看看。结果被倒在门口地上的李修缘绊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上。
男子的手不小心摸到李修缘,感觉触感一片冰凉,年轻男子身体一僵,慢慢扭过头来,发现是一个浑身冰凉的人,躺在自家门口。
他嘴唇抖了抖,终究没有叫出声来,连滚带爬地跑回屋里,关起门后瘫坐在地上,背后倚着门,脸色苍白。
他爹看见男子这副样子,连忙向屋外看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于是问道:“你小子一副惊魂失魄的样子,看见了什么?”
年轻男子浑身发抖,坐在地上不说一句话,他紧张地根本没有听到他爹问他的话。
老头碰了碰他儿子,“啊”,他儿子像是见鬼了一样,又蹦又跳,老头赶紧抱住他儿子,低声骂道:“你小子见鬼了?”
年轻男子这才慢慢缓下神来,声音还有些颤抖,:“爹,外面有个死人,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
老头听到这句话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走出来,发现门口真的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他慢腾腾地把手放到李修缘鼻前,发现并没有呼吸,“嗬”,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下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