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很快下达到十五师师部:该师被编入第三兵团,即日赶赴班云参加战斗。而当路云欢赶到绿星警察学院报到的时候,齐默言也已经带着许哲赶到了灵梦港。
周晋文亲自来机场迎接齐默言:“欢迎回来啊,要不要给你整个阅兵式,鼓舞一下士气?”
“兄弟啊,不好开这种玩笑的。”
“不开玩笑,我是真的有这个念头。师作战部的参谋们都已经在安排了。”
“千万别,咱们还是低调吧。再说,下面的战士们还不得骂死我。直接去下面部队看看吧。”
“小许啊,你这个长官,真是没劲。”
于是周晋文陪着齐默言跑遍了八个团部,大部分军官他以前都接触过,见到老长官回来,大家也都很高兴。齐默言嘱咐干部们:“你们在团里,和下面的连队打交道比较多,工作一定要细致耐心,不能马虎大意。部队出征在即,一切不正常因素都必须尽早发现,尽早解决。”
“是,请司令放心,咱们现在也是王牌部队了,一定不会给您出乱子。”大家都拍着胸脯向他保证。
在第一一九飞行团,团长涂振华上校陪着齐默言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机械技师、一级军士长王传文。“老班长好!”齐默言向这位军士长庄严敬礼。
一级军士长,名副其实的兵王。
“司令好。”年逾四旬的王传文憨笑着回礼。齐默言与他握手:“你转调十五师的时候,我一直在大兴,后来又回了第三战区,直到今天才见到你,不过我对你是早闻大名了。”
“其实也没啥,我干的都是普通的小事,怎么说呢,简单的事情重复做,重复的事情认真做,就这么简单。”
“说得太好了。我觉得部队里的大部分工作,都可以用老班长的这句话来概括。”齐默言是衷心佩服,“看来老班长的理论水平也不低呀,回头有时间,我一定要和你多交流交流。”
“行,随时欢迎司令来找我!”王传文也很爽快。
到了一一五团,齐默言去了一营三连,观看了步兵战车的行进中射击演练,轻型主炮每次开火都准确地命中了目标。“很好,不愧是尖子连。”他非常满意。
他询问一位士官:“当初十五师没有被编入云雷洲作战序列,大家是不是觉得很庆幸?”
德洛连长有点紧张,但是士官的回答很得体:“并没有,长官。战友们都觉得很失落,说实话这让我们自己都很惊讶,但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当然也怕死,可是不想被别人瞧不起。”
“嗯,那部队很快就要开赴敌后了,这个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明白,总不可能每个人都呆在后勤部队里。要是那样的话联邦就完了,我们每个人也都完了。而且,我相信长官,”士官由衷地说道,“反正跟着您,就肯定能打胜仗。”
齐默言肃容点头:“好,我一定会带你们从一个胜利,走向下一个胜利。”
他转头望着站在德洛青林身后的副连长穆拉朝斌:“你是优秀学员,学生旅的旅长,到了连队要尽力协助德洛上尉。冲锋陷阵,你得去带尖刀排,这是副连长的责任,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一个首先去光荣的职务!你的上一任,海格立信中尉,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给我个准话,能不能胜任?”
穆拉朝斌脸上的骄狂之色早已荡然无存,他咬牙说道:“请长官放心,就算我会第一个去死,我也一定会在副连长的位置上死出个样子来!”
“很好,但是请记住,我不是要你去死。而是要你活着,并且是带着手下的战士们一起活下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长官!”
终于又要出征了,战士们一遍遍地擦拭着武器,检查装备,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军营再次陷入大战之前的沉寂。
齐默言亲自驾驶战机,跟随飞行团的战斗机队率先赶到了班云前线。
在小得像一个渔村的班云小镇,第三兵团的指挥部就设立在一幢石块砌成的三层楼房里。在这里,齐默言没有任何解释就直接递给胡子拉渣、面容憔悴的穆特浩波中将一份撤职命令。
穆特中将向齐默言移交了指挥权之后,默默地搭乘运输机离开了部队。留守在指挥部的十八师监察主任伍成斌热切地询问新来的总指挥:“请长官指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命令十七师和十九师,从蓬山与泰溪的阵地继续后撤,把最精锐的团都抽回来,等十五师的主力部队赶到,咱们就往东打出去。”
“好。”伍成斌很欣慰,“您过来了,战士们就都有了主心骨了。得知您会过来接管部队,大家都在流传着一句话。”
“什么话呀?”
“齐来必胜!”
“这个就太夸大了,胜利是靠大家,不是靠我一个人。替我接通荣师长和彭师长,十七师和十九师应立即对防线进行收缩调整,动作一定要快。”
“是,马上为司令接通。”十八师参谋长解明亮说道。
十五师的地面部队连同其全部装备和给养,分别由运输机、运输飞艇和海船运送过来。战士们在临时营地里只休息了一天,就接到了梅塞师长下达的命令,全师前往海滩接收装备,然后立即向东出击!
班云山海拔只有六百多米,黑塔第十四军依托这座小山布置起了紧密相连的多道防线,在阵地的后方还部署了大口径的装药火炮和机场。这也是穆特浩波中将始终不敢投入兵力放手进攻的真正原因。但是兵团新任总指挥齐默言的坚定决心已经见诸行动:首先投入进攻的是下行至绿星近地轨道的第十一太空支队!
舰载战斗机飞离庞大的母舰执行警戒护卫,支队的十条巡航舰、八条护航舰沿着一条长长的弧形轨道,从中宁洲上空向下飞行,战舰的大炮向着班云山一带的敌军阵地连续齐射,然后折向精卫海,脱离敌方防空网。
十四军的阵地上火光冲天,防空阵地的火炮和导弹连忙发起还击,但是来自地面部队的战斗机群也赶到了,向已经暴露位置的防空阵地实施精确的拔点打击。
来自四个师的精锐装甲部队,从班云山的东面一直到南面,迅速地逼近过来,施蒂梅尔将军被第三兵团这一连串的、毫不间断的雷霆行动弄得猝不及防,进退失据。六月六日,第十九师已经冲到班云山以东一百千米之外的海岸,十四军大约七万人陷入了背靠大海,面对敌军四把尖刀向心突击的绝境之中。
第十军组织起坦克和自行火炮,试图在泰溪小镇冲破十九师留守部队的防线,而这个时候,齐默言已经在距离班云山五十千米处的指挥车上发布了下一道命令:总攻班云山!
十五师和十八师的装甲部队沿着公路向东一路猛打猛冲,他们的支援部队紧跟在后,以便给前进部队及时提供支持,到了六月七日,满目疮痍的班云山终于落入了联邦的手中。施蒂梅尔中将绝望地给各师下达了背水一战的强硬命令,但是其中的好几个师已经名存实亡。
来自太空舰队基地的战斗机部队也赶来助战,齐默言登上了遍地废墟的班云山,远眺蔚蓝的大海,战斗机轰鸣着从他头顶飞过。随军记者们兴奋地拍照不停,梅塞师长请示道:“敌人肯定会反扑过来,是否命令部队在南面组织防线?”
齐默言点点头:“十七师和十九师在南面展开,阻截敌人的反击。十五师和十八师继续向东,一路打到狮子港去!”
第十四军迅速被击溃的消息传到了位于云雷洲中部西樟市的黑塔军前敌司令部,尼姆哈克上将原本认为手握强兵,足可将联邦人的登陆部队予以歼灭。这一突如其来的溃败消息令他感到惊愕不已——看起来固若金汤的防线竟然被迅速瓦解,这意味着狮子港已经岌岌可危,联邦人绝对不会错过机会,势必将继续从云雷地峡再次发起强大的攻势。尼姆哈克于是命令第二十军立即向班云地带增援,同时委托古特恩德上将前往该地区统一指挥各个军的作战行动。
把守在狮子港西面的是从中宁洲撤退下来的尼亚帕部队,他们那些体积较小、装甲薄弱的坦克群很快就化作了一处处烈焰腾腾的残骸,遍布整个战场。
十九师的主力部队则向南在泰溪至祥云一线展开,准备迎击敌人随之而来的反击。这时候发生了一件影响到整个战局的事件:一名携带着敌人反攻计划的格尔族上尉军官偷偷跑到了联邦人的阵地,向天空卫队投诚。彭全顺师长立即采取了反应措施,当第二十军的一个装甲师正在匆匆地下火车之时,十九师一个悄悄包抄至敌后的装甲团突然出现,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火车站瞬间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齐默言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命令十五师和十八师转道南进,参加到歼灭黑塔第十军和第二十军的战斗中来。周晋文连忙赶回指挥部,他怒气冲冲地质问齐默言:“你老兄还真的要履行那个诺言,让海塞西狂第一个进入狮子港?”
“谁第一个进入狮子港,真的没有太大意义。”齐默言耐心解释道,“我们的首要目标,始终是大量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和技术兵器。至于解放者的荣誉,谁爱要谁就拿去吧。”
“你还真是高风亮节。”周晋文不以为然,“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在敌人的腹心打出了这么有利的一个局面,海塞中将要是还不能把握住战机,那他这个兵团总指挥也趁早别干了。”
“要相信战友的能耐嘛。”齐默言飞快地签署命令,“十五师和十八师全部由你指挥,临机决断,不用请示了,重要的是一定要快。”
“我谢谢你给我这么大的实权啊。是不是把狮子港送给了海塞西鹏,然后再给我一个安慰奖呢?”
周晋文说完就气呼呼地离开了指挥部,跳上自己那辆指挥车:“出发!”
于是向东一路挺进的两个师,只留下十八师的一个团留守前沿阵地,其他部队全部转头九十度,断然向正南方扑去。
包括紧急从云雷地峡抽调回来的一个军,狮子港的守备部队大惑不解地眼瞧着一千三百多辆坦克突然改变作战方向,奔驰在辽阔的西云雷大草原上,穿行过稀疏的热带丛林,以及荒无人烟的沼泽地。在空中部队的掩护之下一直插到黑塔人第二十军的右侧后方。
铁洛英明将军的第三十三太空支队也被叶昊天司令派来增援第三兵团,第十一支队从精卫海跃升上行之后再次掉头向下,铺天盖地的战斗机部队出现在战场之上,十七师和十九师从蓬山至祥云的宽大正面上,针对敌军战线薄弱之处发起了全线反攻。古特恩德上将手里还有七个装甲师和四个山地师,但是他已经来不及将所有部队集结起来,只能一个个地填进战场。
这根本不是打一场决战的有效手段,别无选择的古特恩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第三兵团的部队在太空舰队的支援下一路向南碾压过来,到了六月十一日,他不得不命令部队退向永平至昌隆地带。
齐默言一赶到班云战场,就迅速扭转战局的消息很快被联邦新闻社发布出来。这无疑再次给这位年轻的司令官身上加上了某种神奇的色彩。
“齐来必胜,他从来没有让大家失望过!”
“我现在很想知道,地峡战场上的海塞司令会不会立即给我们新的惊喜。”
“哈哈,如果海塞中将再不能取得突破,我相信贺总长肯定会再次前往绿星,亲自督战了。”
云雷地峡正面战场上的两个兵团果然没有辜负这一突然出现的有利局势,海塞西鹏和帕林松德都果断地将预备队派了出来,黑塔人在云雷地峡部署的南北两道防线,终于被一举突破。
两位总指挥先后投入了十六个师,八千多辆坦克,大批的自行火炮和察打一体无人机,以及强大的战斗机部队,三天之内,部队凶狠地向西推进了二百四十千米,眼看即将真正踏入云雷洲的土地。并在敌方的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狮子港东南面三百千米之外的策马镇被第一兵团夺取,接着东北面的宁阳也失守了。尽管尼姆哈克要求守备部队“务必坚守狮子港不许向南撤离。”但是沙尔牧龙和隆格泰里都认为,狮子港已经没有必要死守,事实上,这座城市也已经无法守住。
于是黑塔第八军和第九军在费多里斯的第七军飞速赶来增援的时候,就撤出了城市,沿着广阔的白龙江平原向南面撤离。海塞西鹏却并没有因此改变部队继续向狮子港进军的命令。
但是第一兵团仍然花费了不少时间去粉碎敌军残留部队的负隅顽抗,结果他们直到六月十四日才得以顺利进入狮子港。这个时候,守备部队已经在两天之前就已经撤逃一空。
当然这一切并不能影响到海塞副军长的心情,他在记者的簇拥之下,像个英雄一样站在敞篷车上,在士兵们的夹道迎接之中,以解放者的身份趾高气扬地进入了狮子港。
在前线记者们的大肆宣传之下,海塞西鹏将军的光辉形象再一次占据了各路媒体的头版头条。直到好些年之后,周晋文才向记者透露了他的个人看法:“我和默言同志的确向海塞元帅做出了保证,一定会让他的部队首先进入狮子港。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为了完成这个心愿竟然会眼睁睁看着黑塔第八军和第九军得以顺利脱逃,并且在日后重上战场。我只能认为,他的这一行为与其说是出于军事上的考虑,还不如说是纯粹因为个人的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