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璃夭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谁能越过皇帝去应承这件事,她面色冷凝。
阎良熙因为婚事成了自然是高兴的,在场的大臣纷纷祝酒,只有几人带着莫名的笑意窃窃私语,一会看皇帝,一会看古璃夭,也不知道是在商讨什么,但大概这类人不是皇帝一派就是站中立的吧?
果鹿和不阿有些不喜,垂头跟大臣劝酒的阎良熙低语好久,最后在阎良熙黑脸呵斥下闭声坐下喝酒。
古璃夭看过去时还被这两人瞪了一眼,古璃夭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稀罕你家皇子?
婚期定了下来,古璃夭同阎良熙一起回照阳国,待十六成婚。
时间匆匆,好似在赶她走一样。
古璃夭在宴会还未结束时便离开了,既然已成定局,那么呆着也是给自己添堵而已。
这边才出门,撞上姗姗来迟的银,银见到古璃夭挑了挑眉,“恭喜。”
看样子他已经在来的路上听说了。
古璃夭面无表情,“有何要恭喜的?政治婚姻向来如此,虽说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一枚棋子,但奈何身处皇宫就是这么身不由己。”
语气说不上是不是在抱怨,但绝对不是心情好说得出来的。
她越过他向着自己宫殿而去,却想起一事停下脚步又看向银,“在离开照阳国之前我想问下国师,那夜为何亲吻我?我好像和国师并不熟悉,还是说国师就是如此的放荡不羁?”
既然不爽就先找个人出下气吧,古璃夭不爽。
“银。”他纠正古璃夭对自己的称呼,但却不想解释。
“你们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古璃夭拂袖离去。
恶心?
银蹙眉,他只是想试试,然后感受自己内心是否要依照天命走而已,一个空有头衔的公主,还没让他到守着规矩的地步。
就好像现在,她是一枚被抛弃的棋子,而他,还坐稳皇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古璃夭想起前世的自己,谈了好几次恋爱却都是以失败收场,更有一次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发现了对方出轨。
古璃夭吸了吸鼻子,“天是越来越热了。”不是想哭,只是单纯的无力难过。
“长公主可想在湖边走走?”翠莺蹙眉看着古璃夭泛红的双眼,有些担忧。
她明白古璃夭所想,叹了一口气,宫道两旁的花好像开的更盛了,可终究是困在宫里,世人看不见。
宴会持续了三天三夜,每日深夜古璃夭躺在被窝里,都还能感受到大殿传来的声乐,还有一群莫名其妙的笑声,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似在嘲笑古璃夭离开前世后所产生的天真。
阎良熙有时候会来琉璃殿,但是每次古璃夭都闭门不见,然后等他走后,出门就能看到满桌的礼物,还有各色各样的花。
银有时候也会来,但说的话让古璃夭摸不着头脑。
终于到了要走的那一天,卯时鞭炮响起,古璃夭格外清醒,顶着黑云跟着翠莺穿上新衣,水桃色的大袖,银丝绣的白云滚边,嫩黄色的群衫,胸前是绽放的栀子花,阳光照耀下,还能反出温柔的光芒,戴上桃色小花簪,珍珠的流苏,顺着墨色的发丝晃荡着。
古璃夭很少看镜子,今日她一边沉思着自己事情,一边细细观看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脸,看上去很精致,但眉眼的劣气让人蹙眉,大概是前主的骄纵还没从身体上移开吧。
“长公主,开心些吧,这些日子以来,阎三皇子也算有心了。”翠莺为古璃夭描着眉,但是古璃夭的眉头一直皱着,翠莺描着有些费劲。
古璃夭垂眸,“离出宫应该还有些时候吧?”
翠莺收回手,“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那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画,我想静静。”古璃夭看向翠莺,眼里的光有些黯淡。
翠莺应声退下,关门那刻轻轻叹了一口气。
古璃夭听到合门声后立马站了起来,走向床榻,从床底拿出包袱,里面都是阎良熙送的礼物,她之前仔细挑选了能当钱的,然后藏在床底,既然她被抛弃了,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她要远离这里。
古璃夭系紧包袱转身装进箱子里,然后坐在梳妆台上点唇绘胭。
眼下,只需找个机会偷偷溜走。
“你倒是胆子大。”房间里突然响起妖冶的声音。
古璃夭僵硬了身子,有人从后面走在她面前,朱色大衫,银杏叶的绣面,玄色底衫,暗纹复杂显得及其精致,但尤为出众的是来人的长相,杏眼嫣唇,雌雄莫辨,尤其是那左眼下的一粒黑痣,吸引着目光引导旁人沉醉他的眼里。
古璃夭拿着的脂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夜’公子?”
翠莺描述的“夜”公子长相跟这人特别相符。
南冶歪了歪头,“店里小二同你说的?”
只有身边人知晓他的身份,而且古璃夭没见过他的亲信,能叫错名字的话,所以只能是店里的小二了。
“你来这做什么?”古璃夭捡起脂膏放回桌面。
既然猜到了,她就不重复回答这个问题了。
南冶看了眼旁边的箱子,那里装着刚刚古璃夭放进去的包袱,暗自思量,“我听闻你要嫁给阎国?”
“你不知道?”古璃夭有些奇怪,如果他和皇太后是盟友,那对方的动向应该了如指掌才对。
“我要是知晓,便不会现在才来找你。”南冶冷笑几声,“所以我只能将你杀了,我可不想让合作的同伙再多一份力量,这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他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也不管古璃夭明不明白他和皇太后之间的关系。
南冶从衣袖里拿出一把扇子,扇边还泛着冷光,一看就知道很锋利能杀人。
古璃夭蹙眉沉默,她没有讲条件的能力,但是她不想死。
“听着,我无意插足皇家的事情,你刚刚也看了,我想离开。”古璃夭指了指箱子。
“我知,不然你早已死了。”南冶笑了笑,嫣色的唇,像冬月的腊梅,又像雪上的红血,炫目,又迷醉。
古璃夭白了他一眼,是不是应该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你好似变了。”南冶侧头看着古璃夭的发簪,那朵桃色小花随着古璃夭的动作晃动,挺娇俏的,南冶想着。
古璃夭更有些莫名其妙了,“我两很熟?”
南冶笑了下,变得更加伶牙俐齿?
“听闻你失忆了?”他靠在墙上,一副慵懒的模样。
古璃夭点点头,“你能先把扇子收起来吗?这玩意看着渗人。”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拿着扇子割喉。
南冶依言将扇子收了起来,“你若是想走。我可以给你个去处。”
记得南房缺个洒水丫头吧?
古璃夭蹙眉,“我怕是不会相信一个刚刚扬言要杀我的人。”
有病?一边要杀我一边又收留我?
南冶颔首,“我可以让你走,但若是你回来,我绝对会在你进宫之前杀了你,即使你到时候已经没用了。”
南冶转身走向窗边,“我叫南冶。”然后消失在原地。
古璃夭愣了愣,良久冒出一句,“还真有轻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