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琉璃殿的南冶也没急着离开皇宫,出了琉璃殿门口在九曲回廊逛了逛,恰巧撞见来送别古璃夭的古稚,古稚抬着深沉的小脸看了南冶一眼,却惊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他怎么会来这?莫非……
等南冶靠近了才缓回神来行了宫礼,“夜二皇子。”额头已满是冷汗。
夜国二皇子南冶,夜国是同照阳国一样的大国,甚至比照阳国的板块要更大些,但照阳国在商业上比夜国要强,夜国是兵力比其他国家都要强,如今是南冶的大哥称王。
南冶笑着停下脚步,目光寒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这让古稚感受到更加难以忍受的压力。
大概站了两口茶的时间,南冶开口了,开口的同时快速掐住古稚的喉咙抵在了廊柱上,湖面倒映着他们的身姿,却没有任何波动。
古稚吐了一口血,两只手挣扎着想扒开他的手,可是动不了一丝一毫,甚至让南冶的手指掐得更紧了些。
“你们真以为本皇子会不知晓吗?”南冶一如往常的妖冶,虽然笑得嗜血张扬。
“咳,古稚听不懂夜二皇子在说些什么。”古稚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了,这种感觉好像之前也经历过。
“听不懂?”南冶眯了眼,使劲捏了一下,古稚面色由涨红变得有些青,“想死吗?”
古稚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不断挣扎,使劲扣着南冶的手指,但南冶不为所动,最后古稚翻了翻白眼。
古稚在窒息里恍惚见到青色清澈的湖水,一旁的鱼尾呼啦啦游走,仿佛受了惊吓,视线正中央,有着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向他飘来,明媚的杏眼,小巧的挺鼻,桃色嫣唇,未挽起来的乌发像极了仙子无风自动的绸缎青丝,“美若天仙”便是由此而来的吧?
“皇……姑……姑……”
孩子断断续续的呼唤让南冶蹙起了眉头,他松开手任由古稚落在地上摔个跟头。
古稚咳嗽好久,但也不放过能呼吸到的空气,贪婪的,又被呛着,乐此不疲。
“你这孩子甚是奇怪呢。”南冶像看蝼蚁一样看着古稚毫无形象的趴着,“居然会对棋子有眷念,哈哈哈,真是特别有趣。”
南冶冷哼了一声,“告诉那老妖婆,下次别再犯蠢,我能帮她也能毁了她。”
他抬脚要走,但却被人抓了下摆衣角,侧头去瞧,便看见古稚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拉着他,面色扭曲地望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把……皇姑姑……如何了。”
南冶挑了眉,“不如何,她看上去可比你们要听话的多。”然后转身走了。
古稚看着他出了拱门,便扶着一旁的廊柱站了起来,缓了缓呼吸,然后整理了下衣袍才转身走向琉璃殿。
“皇姑姑?”
古璃夭还在想着南冶的话,听到古稚的声音回了神。
“请进。”古璃夭努力扬了扬笑。
古稚推门而入,阳光照在他身上,但他却往阴的地方挪了挪,“皇侄是来送皇姑姑的。”
他笑着。
古璃夭颔首,“古稚真好,你看皇姑姑我穿着这身衣服好看不?”
古稚连连称赞,“皇姑姑长得明媚动人,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你这小嘴,真甜!”古璃夭被逗乐了,视线转了转想看看古稚身上穿的衣袍,也想夸他几句,却看见脖子上一排红痕,像是被谁掐了。
“你!”她瞪大眼睛,皱紧了眉上前拉开他的衣领,“这怎么回事?”看见更加清晰的红痕古璃夭有些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是谁动的手?
古稚有些尴尬,看来夜二皇子实在用力过头了,不然也不会一眼就让人看清,“这是皇侄自己不小心弄的,皇姑姑不用担心。”古稚只得扯着谎。
“不小心弄的?这怎么可能?”古璃夭觉得不可思议,这孩子干嘛不告诉她?这么清晰的红痕肯定是谁用力掐得啊!
难道这是皇太后掐的?
古璃夭想到一个可能,如果是皇太后掐的,那古稚就不得不隐瞒,毕竟皇太后一手遮天,谁也耐他不何。
古璃夭对皇太后的印象简直太差了,导致现在直接把锅甩在了皇太后头上。
看着古稚隐忍的模样她心疼,她摸了摸古稚的小脸,“你就是太懂事了,这样会很累的。”她拉起古稚的小手唏嘘不已。
古稚没敢出声,手心实在太过温暖,他不忍破坏那份感觉,古璃夭是背对着阳光的,所以在挡住阳光的同时也让古稚看见她站在阳光里,美好的不像话。
“长公主,该出宫了。”翠莺站在门口唤道。
“诶!”古璃夭应了一声,然后拉着古稚出去,看着太监去抬那些箱子,将自己其他心思慢慢收在心底。
“皇姑姑,一路顺风。”这是古稚最后对她说的话,古璃夭回他明艳的笑容,消失在宫门口。
古鸿昊站在行门墙上看着宫门缓缓关上,那一抹桃色渐渐消失在门边,他脑子沉痛,昨夜熬了一宿,硬是没逼自己睡着,一大早也不敢去找古璃夭,只得静静站在这里看着她离开。
他揉了揉眉头,转身想走却看见古稚空洞的眼神看向了自己,他停下动作与他对视,良久,银过来寻他他才收回了眼神,心底对古稚是越来越觉得奇怪,那孩子好似有些令人看不懂,感觉有些可怕。
“何事?”看着银行了一礼,古鸿昊说道。
银蹙紧了眉,“不太好的消息,丞昨夜观星发现太白星被云笼罩,而一旁的启星却亮得异常耀眼,本排序好的列星也乱了。”
古鸿昊不懂这些,但听到“不太好的消息”这种话,也知道事关重大。
“到底何事?”他沉下脸来。
银看了他一眼,“国之动荡,君将易主。”
古鸿昊白了脸,他才把自己姐姐送走,就是为了自己的皇位,如今却有人告诉他“君将易主”?这太荒唐了!
“大胆!”一旁等候的何公公冒出来喝道,“国师可知你刚刚说的话大逆不道?”
银跪在了地上,“丞所言不虚。”
“你!”何公公有些吃惊银的坚持。
他想叫人把银拉下去惩罚,但是古鸿昊突然疯癫笑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皇上?”何公公有些不明所以。
“你听,君将易主!君将易主啊!”古鸿昊的身子有些摇摆,他转身看向宫门口古稚大笑,“竟是君将易主,实在荒唐,实在可笑!”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把自己姐姐送走?就为了现在这一句君将易主吗?
人一旦自私起来就会觉得自己可悲,就好像古鸿昊这般,明明前边还有国之动荡,但他主要重点在于君将易主,并且为之前付出的代价所不值。
银面无表情跪在地上,眼神飘到万里无云的天空。
所以才说什么都自有定数,以古鸿昊这种为人,君将易主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