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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夏影一晚上并没怎么睡好,一方面记挂着她的秋姐姐。

最近一阵子,她隔三差五陪着秋姐姐去医院探望余叔叔。看着她神情恍惚的样子,真有些为她担心,万一余叔叔的病情恶化……她不敢再想下去。

秋姐姐在她的印象里,是一位活波开朗的女孩子。一起念初中的时候,就是班里很多男同学的暗恋对象,总会有按耐不住的男生偷偷传递纸条,可都被她一一拒绝了,问她原因,只说不想早恋。

她不光成绩优异,更有一副好嗓子。最喜欢Beyond乐队演唱的歌曲,而且特别崇拜黄家驹。尤其是那首《海阔天空》,常在她嘴角边哼唱着,元旦晚会上也听到她唱过。夏影最羡慕那些会唱歌的人,两个人也因此成了好姐妹。

每学期的黑板报也都是她们两个人负责,秋姐姐负责出稿子,她比较擅长绘画,彼此协作着,总能出色地完成每一期的黑板报。校园广播站也常常听到她播报的声音,或是一段抒情的诗朗诵,或是近期的时事要闻。秋姐姐将来的梦想便是做一名记者。

而她至今也没有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可她怎么会没有梦想呢?每个人都有梦想,梦想不就是梦醒以后想要去做的事情吗!小时候她特别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不知道环游世界算不算。

秋姐姐偶尔也会在父母面前耍些小性子。有一次谢阿姨过来探望,劝她周末回家一趟,说余叔叔有些事情要和她交代,可她却连说了几声不,一副大小姐脾气的样子,但最后还是软下心肠,偷偷回了家。

可是现在呢?她眼里的秋姐姐只剩下满面的倦容,话也渐渐少了,挂在嘴角边的笑容也已经许久不见。

至于另一方面,则是二十号军训以后,搬进学校的集体宿舍。

说实在的,一个人在家里住习惯了,还真不想搬到外面,尤其想到要和陌生人住在一起。她是那种特别喜欢交朋友的人,可是又怕别人受不了自己的臭脾气。她有时候特别情绪化,脾气特别冲,对什么人都会吼上几句,所以她的知心朋友并不是很多。秋姐姐是那种特别能包容她的人,因此她特别感激,两个人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转念想到二楼那两个讨厌的家伙,她又觉得与其住在家里,倒不如搬进学校的集体宿舍。但她多么盼着以后还能和秋姐姐住在一起啊!可以在周末的时候,一起出去玩,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聊聊隔壁班帅气的男生……

一觉睡醒以后,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有些庸人自扰。余叔叔自然会好起来,到时候可以向学校申请,搬到秋姐姐家里,还可以帮着照顾余叔叔。正这般想着,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谢阿姨打来的。

她问谢阿姨什么事,只听谢阿姨说:“小影,秋秋脚崴了,你能不能陪她去一趟学校,阿姨现在走不开。”

“崴了脚,严重吗?秋姐姐在哪呢?”

“在医院呢,你余叔叔刚劝她去学校,下楼就崴了脚,也不知怎么这么不小心!”

“阿姨,你放心,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夏影匆匆梳洗了一番。走到卫生间,只见门锁上悬挂着一块方形的牌子,上面写着“无人请使用”,背面则是“有人请稍等”。有些纳闷起来,但想到昨晚门外的一阵嘈杂声,心想肯定是那个讨厌鬼连夜赶制的,没想到还挺细心,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他。

想到这里,不禁会心一笑,朝二楼望了一眼,只见那个讨厌鬼正满面春风地盯着她看,冲他嘟了嘟嘴,便走了进去。

昨晚沈默然真是被她吓得够呛,自问平生未曾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会无端端卷入这种纷扰里,真是一言难尽。乡村厕所都是男女通用,有时候连个门也没有,可是听到脚步声,里面会有声音提醒外面的人,也曾误闯过,可那时候还年少无知,不知道害臊,如今真是羞也羞死了。

可她嗔怪的模样始终萦绕在心头,难以散去。难道自己也受了爱情的魔咒?如此说来,他们两兄弟还真是同病相怜。

韩梅城穿好了军训服,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七点半了,想起班主任说的八点钟西操场集合,见沈默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不免催促道:“默然,你怎么还杵在那里,再不走可就要迟到了。”沈默然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穿好军训服,两个人一道下了楼。

这时夏影正推着自行车出去,走到玉器店门口,沈默然突然开口说:“昨晚我太鲁莽了,真是对不起。”

夏影望着他有些害羞的样子,心头的怒气消了一大半,见他身穿迷彩服,问道:“你们今天军训?”沈默然点了点头。

她急着去医院,对他说道:“好了,不跟你说了。我有点事,先走了。”说完,骑着自行车走了,沈默然望着她骑车远去的背影。

韩梅城有些急不可耐,对他使了使眼色,沈默然会意,两个人往西操场飞奔而去。

阳光甚是耀眼,洒满了整个西操场。中间的足球场上站满了人,大家都在自由活动着。看到几位同学坐在草地上吃着早点,一晚上没吃饭,沈默然真有些饿了,对韩梅城说:“要不要吃些早点,我去买!”韩梅城点了点头,四处张望着。

操场东面的巷子里都是卖早点的,各个摊位前挤满了身影。沈默然跑去买了两杯豆浆,几个烧饼和油条,见韩梅城还在四处张望着,将豆浆递给了他,边吃边说:“你那女同学到了没有?”韩梅城摇了摇头。

各个角落他都望了一遍,始终没有看到余梦秋的身影,略有些失望。刚喝了口豆浆,一群身穿警服的教官出现在眼前,从学校的甬道里一路小跑着过来,口里不停地喊着“一二一……”

领头的教官年龄偏大一些,约莫四十来岁,带领队伍跑到足球场上停了下来,举着喇叭要求大家按班级站好。紧接着二十七个队伍整齐地排列起来。

“我们是武警部的,应北城一中的邀请,将为大家带来一个礼拜的军事训练,希望大家能够积极配合,不要迟到早退。我相信军训结束以后,大家都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一个崭新的自己……”

正在这时,沈默然遥遥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赶过来。他的内心有些激动,和他同样激动的还有韩梅城。将车子停好以后,只见夏影搀扶着余梦秋走了过来。

她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韩梅城心里充满了疑问,忽然想起夏影口中所说的秋姐姐,顿时豁然开朗,原来住在隔壁的就是余梦秋。可是她的脚怎么了,为什么会一瘸一拐?

余梦秋和领头的教官说了几句,那教官便对大家说:“很遗憾,这位同学因为个人原因,将退出本次军训,希望她能够尽快康复。”夏影又扶着她离开了西操场。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韩梅城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心不在焉。他恨不得也崴了脚,陪同她一起离开。随后各个班级的教官拉走了各自的队伍,围绕着各自的队伍开始了一番演讲。那位领头的教官略站了片刻,转身离开了西操场。

二十一班的教官,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甚是年轻,个头不是很高,但中气十足。点名的时候,余梦秋的名字已经被悄悄划掉了。一上午又是站军姿,又是原地踏步,韩梅城压根没有心思去做这些。跟不上大家的步伐,多次被这位年轻的教官点名批评。下午又唱了军歌,听了报告,然后回到各自的班级,瞅着前排空着的座位出神,至于班主任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清,只盼着赶紧结束。

当他们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夏影并不在家,又一起去了街角的书报摊。谢阿姨正坐在门口,韩梅城打了招呼,介绍了自己的同学,问她余梦秋怎么没去军训,谢阿姨只说下楼时崴了脚,如今还在医院里呢。又问是哪家医院,听她说北城人民医院,韩梅城的心不禁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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