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东西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外爬出。
听到动静的其余人立即拔剑而出,而底下探出来的,不是别的,而是森森的骨指。
他们钻出来的速度很快,不一会,阴森空洞的头颅,没了皮肉的四肢与躯干,就这么组了个勉勉强强的人形,从地里钻了出来。
随着黄白的骨架移动,腐烂的味道渐渐弥漫在空中,愈渐浓烈,简直引人作呕。
慕容黎的灼影已经盘回腰间,玉扇也别在腰上,可指尖刚触上玉扇,就被执明按住了。
“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什么?”
执明的语气很重,运转玉扇极其损耗内力,而慕容黎此时,是极不能运气的。
回头对上顾清寒的目光,慕容黎一僵,执明却已抽出星铭。
顾清寒与执明对视一眼,便一左一右的护在慕容黎周围。
慕容黎只好定了定神,静下心去观察那些白骨的弱点,可渐渐的,却发现他们根本毫无弱点可言。
“手心向内,剑面竖直,身臂不动,以腕力使剑尖由上向下点击敌畹。”
见着另外几人渐渐地力不从心,慕容黎立即出言,教他们一个较省力的防守招式。
“以剑尖绕腕划圈,手腕避开骨指绕行回挽。”
几人也迅速围在一起,将后背紧靠,用着慕容黎教的招式。
而因为慕容黎不能使用内力,是以执明,顾清寒与彦卿三人,是围着慕容黎做一圈,护其在内。
顾清寒他们挥剑砍着这些运动自如的骨架,彦卿甚至尝试着攻击人体如颈脖,心脏等致命的地方。
可他们却毫无影响。
那些白骨,哪怕被斩断,他们都能随意找另外一具尸骨接上,伤不了他们分毫,但他们却会因力竭而亡此。
眼前的情况越来越不利于他们脱险,慕容黎看着那散落的白骨,眼底的眸色越来越深。
要说攻击他们的尸骨无人控制,慕容黎是不信的,那控制他们的便只能是......
慕容黎猛地抬手将头上的獬豸冠扯下,没了发冠的束缚,刚刚才束好的青丝又散落开来,尖锐嘈杂的哭声与怨咒声也铺天盖地的向慕容黎袭来。
凭什么你还活着。
他为什么还能活着
下来吧~下来同我们一起
又一个祸国殃民的!桀桀桀
一起吧,一起留在这里!!!
那些声音杂乱且尖锐,扰的慕容黎已经紧闭的长睫都在颤,原本就极浅的唇色更是抿的发白。
但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一道极其稚嫩的声音。
往前走,到刚刚你们往回退的地方一直往前走......
后又不知听到了什么,慕容黎的长睫缓缓掀开,随手将三千墨发挽起,墨黑的眸子里掀起点点波澜。
那阴恻恻的白骨越来越多,寡不敌众之下,强撑到后面,他们也只能往一个地方退。
与其听天由命,倒不如再赌上一次。
将决定说出来后,慕容黎的腹指下意识就摩挲着缠于腰间的灼影,刚想抽出,就被人连人带剑的摁入怀里。
“阿离总是这般不听话。”
执明一手揽着慕容黎的腰,将人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一手继续挽着星铭砍着那些凑近的骨架,握剑的手上还有一层灰白的骨屑,
抬首看了看其余人,发现他们也毫不例外,握剑的手背上,都覆着一层灰白的骨屑。
“挥剑用不到内力。”
慕容黎的声音很轻,但也很坚决,玉扇需要有内力的加持才能运转,但灼影,他只需要记住剑法及招式。
“不准!”执明的态度更是一锤定音。
眼神交流后,几人便围成两个圈,背靠着背,一点点向之前的地方挪去。
执明挥剑的手虎口早已发麻,肩胛骨也隐隐作痛,但他却不敢有一丝的松懈,因为他怀里的人,是慕容黎。
挪了良久,他们似乎又进到了某个范围,脑子里尖锐的哭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他们心中也都明白,这些哭声的主人,也是这些尸骨的主人,也不知生前经历了什么,死后也不肯入了轮回,徘徊于此,怨气冲天。
他们强忍着这些刺耳的哭声,无情的挥剑砍着那些凑近的尸骨,现在的他们已经麻木了,看到如此惊悚的画面也能淡定接受了。
越来越靠近里面,之前矗立在林中被薄雾掩盖的东西也渐渐显出真容。
那是一座塔,由玄铁所铸,黑漆漆的,泛着寒气。
但当他们踏近这里时,那些尖锐的哭声不见了,枯骨也渐渐减少,消散,重回地里。
就在他们撤回的瞬间,所有人脑子里一直紧紧崩着的弦终于松了。
喘息了一阵后,他们才发现那黑漆漆的塔旁,还有一间极为雅兴的屋舍。
除了那间屋舍外,还有一具完整的白骨立于塔前,靠着紧闭的塔门,衣物未朽,但在已化骨的手上,还紧紧握着一块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