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那轮新月悬挂于上,到也是淡淡地显得苍白无力。
屋里并未点灯,慕容黎倚坐于窗边,借着缥缈的月色,把玩着不知该如何打开的匣子,思索着今日裴瑜的话。
——我与你本素不相识,只是受人所托,保管此物......那人,应是令堂。
母后?
慕容黎垂眸看着手中的匣子,不过略微的失神,手中的匣子便顺着火红的衣摆滚落于地,发出脆响。
此情此景,倒也勾起了慕容黎的某些记忆,失神的站起,俯身将匣子拾起,低垂着眸子,抚过盖上那繁复精致的雕花,指盖一推,上面的花纹开始松动.......
慕容黎也凭着记忆,学着父王的手法,把上面的花纹进行对调、移动、填充。
随着时间的推移,指尖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些繁复精致的花纹也朦胧的形成了一个字,慢慢的,那个字越来越清晰,再后来就显现出了一个“曦”字。
见此,慕容黎的眸光微闪,把盖子掀开,巴掌大的匣子,不过有一封由火漆封好的,早已泛黄的信件及两个小巧的玉瓶。
把灯点上,将信于案上展开,那娟秀的字迹不过占了半截。
【黎儿若能见到此信,那所求五五随缘之数便已失效。
黎儿此劫,躲不过,母后于此事之上,或是有些怨怪王上的。
那天方夜谭之事,前因于祖,果落于你,仅因独脉,命数自扰。
黎儿所惑,可将瓶内之物滴于残页留白之上,方可解惑。
则另一玉瓶,内置母后为你所求,可贴身所带,用时自知。
切记,身为宿主,勿近抵命之人。
王上所道,不论瑶光日后如何,皆不怪你,母后亦是。
母后在此,唯愿吾儿安好。】
慕容黎触及落款,眼眶猛的就红了。
曦......绝笔。
“父王,母后......”
慕容黎颤着手,腹指小心翼翼地抚上落款后的绝笔,如小兽般低低的唤了一声,独自隐忍多时的情绪终是决堤。
可更多的......竟是无措与委屈。
————
丞相府婚房
公孙钤早已将身上的婚服脱下,细细叠好,与另一套形制相同的婚服放在一处,细看之下,不难发现,那一套婚服,也是男装。
“这套婚服是为他准备的吧?”
裴瑜看过那套婚服,还曾疑惑过,公孙钤的婚服为何会拿瑶光的国花为暗纹,就连内襟的边纹,都是暗绣了瑶光的螭龙纹。
如今倒也不言而喻了,因为他口中之人,本是瑶光国主。
“嗯......对了瑜儿,我可否能知,你今日同他讲了什么?”
公孙钤手上的动作一顿,应下后却后头问道。
“我与他素不相识,只是受人所托把一个保管了很久的东西交还于他,并未多言。”
裴瑜看着公孙钤摇了摇头道。
“公孙......我想听听他的故事。”
“为何?”
“因他的眼里,似乎藏了很多故事,以至于那眼里的光......”
裴瑜回想了一下慕容黎的眼眸,语调顿了顿,还是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词。
“都......黯淡了”
“可我从未参与他的生活,也未曾有幸见过他眼里的光,又如何与你诉说他的人生?”
公孙钤淡淡的拒绝了,眷恋的抚着手下的婚服,那是唯一一件要随他入葬的东西。
慕容,你说过的。
来生......一定要来找我。
————
慕容黎坐于案前,烛光摇曳,把他那微红的眼尾......粉饰地几近完美。
按着信上所说,把玉瓶于匣子内取出,将里面的东西滴于残页留白部分后......隐于兽皮之上的文字也开始一一显现出来。
在读懂里面的内容后。
慕容黎瞳孔一缩,手上的残页猛的落于地面,久久不能回神。
獬豸......
念起獬豸,慕容黎就猝不及防的记起执明说的两日。
他说,这两日内他会处理好子煜之事,且两日后会给他一个结果。
结果?
慕容黎眼睫微垂,望着自己的手掌,淡淡无言。
可这个结果......已远不是处理一个子煜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子煜已经不止是需要抵命,他带出来的东西,已经会自行蚕食生机。
他一个不过双十之年的人,竟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生机正在流失。
也不知......是被蚕食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