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诸仙,模样俊美者,自来不在少数。翩翩君子样,更是泱泱其众。可论模样俊俏风度翩翩又使得一手华丽剑法者,诸仙自是首推紫微宫天枢星君。
而天枢星君扬名立万,却是因千年前孤身仗剑封了私自下界扰乱辰纲的梼杌。
今日霜华剑久违祭出,旁人大抵只会惊叹剑之风华,却无人能知,霜华一出,自有波澜。
“自来福祸相依,于她是祸,于天下苍生,却未尝不是福之至。既是一击失手,自然追击而至。一切因由,时机到了,自当揭晓。”
那人儿微微笑言,不急不徐。
“至于那所谓背后主谋,抱歉,无从作答。”
“上仙许是得道久了,叙事总以飘渺大道应对,恕小仙根基尚浅,领会不得。”天枢缓缓执剑对上那人面门,面色愈冷。“何不从简作答?或者,小仙换个问法?”
“你纵是换千万问,老身也如此答复,无甚区别。”那人不觉轻叹。“星君,你所言不假。虽是天资聪慧,奈何根基尚浅。看似无情,实则未至太上。你只消记得,一己之私,于天下于苍生,不过蜉蝣无物。舍生取义,大道自成。”
话未落,那人竟是倏忽转身,利刃亦再度化出直取白螭颈下。天枢哪里能教她如愿?瞬移上前以剑抵住那人利刃之际,更顺势反手挥剑逼得那人堪堪退离榻前。待那人稳住身形,三两断发悄然坠地。
那人却笑了。
“晚生后辈,能近我身者不过数人,断我发者,你是第一。天枢星君果真潜质无穷。只是,你今日定要拦我?你该是知道,拦我一如以卵击石,得不偿失。”
“小仙自知能力有限,但受命在先,自当竭力以赴。”天枢面上平静道,袖中左手却是悄悄捏诀演化,不动声色。“纵是只能拦下上仙片刻,天枢也得不悔。”
言毕,纵剑扑身。斗室狭小,又是人间地面,二人深知法力不得全开,自是默认以近身相搏比斗。天枢此番逼近,那人自发接了,却也在同时另抬余手化出利刃隔空抛去榻前,却被无形结界硬生震开,转而碎作铄粉消失无形。
原竟是天枢方才那番捏诀演化,实为立下结界以护白螭周全。
那人瞧得很是赞赏。
“上仙入凡界,天地施压,仙力本被削减七分。你再祭出二分仙力种下结界,只余仙力一分,如何拦我?”
“天枢说过,只求拦下上仙片刻,足矣。”
“那你可知,我以一分力偷袭,虽不曾破了你这结界,但这小小斗室亦安然无恙,说明什么?”
“元君先前所立结界,容得下你我酣战。”
“当真不惧生死啊。”
那人嗟叹之余,被天枢压制的利刃突兀光芒大炽,而后更如爆裂一般四散开来,硬生震退天枢不说,更教他身形一颤,得靠霜华撑地方才稳住身形,须臾,更有猩红自唇边隐现。
“陆压的结界,护住这斗室不灭,自然也方便了我力道全出击溃你。”那人缓缓近前,言语之间竟颇多遗憾。“天枢星君,你可曾想过,我既已为上神,怀中安放的便不再是己身。今日我罔顾上神之尊做出如此不齿之事,缘何?若非牵系天地苍生,又怎会对只小小螭兽出手?再者,若非这小螭兽举足轻重,我等又怎会费劲气力做到此等地步?”
“天枢只知,受命于先,自当竭尽所能。”天枢垂眼,似是放弃之意。“不求长久,只争片刻。”
“终究还是跳脱不出这命数。”那人摇首再叹。“前一转,你因这螭兽仙元受损,渡劫失败。今日,换了时空,你竟仍间接为她受损。天枢,你距进阶受劫只剩月余,此番受创,注定渡劫再败。命数,命数呵。”
天枢却听得星目乍抬,面上生惑。
“前转?时空?你……”
到底是谁?时空莫非生乱?
“既是如此,索性,我放过那螭兽,换你罢?”
那人突兀抬了手来抚上天枢脸颊,寒冰也似指节所经处,惹得天枢肤上阵阵战栗。
“你二人,赶在命盘开启前抹杀一个,难说不能改了这天命。既然尚有一线生机,不妨一试。天枢星君,你意下如何?”
这会儿,不待天枢作答,倒先有凉讥嗓懒懒插了来。
“要我说,抹杀你比较痛快些。”
二人不觉一道扭脸寻声,这才觉阿蛮不知何时进了房入了座,还顺道布了茶,大有好生瞧这戏一出的乐子在。
“上次斗酒输了你,此番你幻化九罭模样戏弄我,算是扯平。这会儿,你还是客,我仍是主,礼数不能少。所以,在我翻脸前,元麒,乖乖滚过来喝茶。”
说着说着,阿蛮面上蓦地一沉,幻化的凤五眉眼倏忽换了模样。
“或者,待我折了你的角剐了你的鳞砍了你的脚后押着你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