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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宣传队(8)

学校在半山上有个农场,种些番薯、茶之类的农作物,恰好要学大寨,耕种、耘草、收获就找到廉价劳动力了,各个年级各个班轮番拉上山忙活,但至今我都不知农场的模样。宣传队的成员可以不参加劳动,排练成为最好的挡箭牌;甚至可以不开会,不写批判稿,不需要“灵魂深处闹革命”、“狠斗私字一闪念”,当然更不需要考试。

“毒草”小说在宣传队里流传不是秘密,甲以《小城春秋》和乙交换《苦菜花》,甲、乙再以手中的《苦菜花》《小城春秋》和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交换《野火春风斗古城》《红旗谱》《林海雪原》《三家巷》《激流三部曲》《红日》《上海的早晨》……封面全都不见了,纸也发黄,微黑,边沿起卷。通常为了加快交换的频率,一本书停留在某人手中仅限一两天,于是站着看,走着也看,夜里还必须把睡觉的时间省下来。

母亲曾经最经常吼的一句是:“以后眼睛会瞎!”煮早饭时我把书伸到灶口借光,晚上又迟迟不肯上床。被母亲逼急了,先躺进被窝,等她屋里一熄灯,又迅速爬起,跪着,屈起身子,佝着背,以被子把整个人密实裹住,用早已藏在枕头边的手电筒照射在书页上。到后来,印刷体的书中夹进一些边沿不工整、规格不正常、以纱绳或麻线草草装订的“书”,上面的字是用钢笔或圆珠笔七扭八歪抄写的。“手抄本”的出现真是那个时代最有文化质感的事件,谁手上没存一两本,都会觉得有点没面子。其实也良莠不齐,最让人欲罢不能的是《一双绣花鞋》和《第二次握手》,前一本惊险跌宕,后一本与爱情直接相关。

既然一个人能抄,其他人就也纷纷效仿。再窝在被子里打手电简写字肯定不现实,我白天就已备好纸张,夜里在母亲眼皮底下先躺下,熄了灯,做入睡状,等里屋悄无声息了,再蹑手蹑脚爬起,抱着被子把桌子团团罩住,然后人钻进去,再拉开台灯,尽量弯下背,眼贴近纸,手不停地写下一行又一行。

《第二次握手》我抄了一昼加一个通宵,那天清晨从被子底下出来时,眼前有一瞬乌黑,然后一颗颗金星铺天盖地飞舞,眼眶锐痛,泪水漫出来。那一刻,我想起母亲的警告:“以后眼睛会瞎!”不禁心一紧,恐惧、慌乱、后悔蜂拥而来。

在老花眼降临之前,我的眼睛其实不负众望,它们超常运转,三四年前体检时,视力一直都是五点二,据说这是飞行员的视力。人生许多溃败都是来自内在的毁坏,外部的风雨就是把浑身淋透,只要阔步走到阳光下晒一晒,又能很快得以修复。

阅读的惯性就这样被启动了。学校图书馆此时已经关闭,保管员是校长的妻子,她因为能说会道麻利能干,被我父亲赐了个“阿庆嫂”的外号,这是京剧《沙家浜》里春来茶馆女主人的名字。放寒暑假,学校里空荡荡的,阿庆嫂忙着为两个漂亮女儿缝纫衣裳,却不时被我打断。我要进图书馆,有时阿庆嫂不耐烦地把钥匙递给我,有时匆匆过去开了门把我反锁里头又忙自己的事去。

其实里头也没什么好书了,能烧的大都已经烧掉。不过没关系,眼睛好歹有了觅食的去处,在里头憋屎憋尿都很愉快。有天翻出一本薄薄的《小品文选》,是福建人民出版社一九五五年出版的,夏衍作序,丁仃插图,打开目录居然看到父亲的名字。我以为只是同名同姓的人,回家后还当成轶事告诉父亲,父亲一听脸色霎时变了,愣了片刻低声说:“就是我!”那一瞬我的震惊远远超过父亲。写书的人一直被我看成遥在天边的神仙,忽然眼前就有一位,而且是我的父亲,可是之前他或母亲怎么从未透露过只言片语呢?

一九七四年西沙那边起了战事,然后就有一首《西沙之战》的长诗问世,非常长,有好几百行,除了序诗之外,又分出一二三几个部分。学校排了一个诗朗诵,二三十个人浩浩荡荡站在台上,人数是气势的保证,男男女女交错变化,不时做些动作比比画画。“炮声隆,战云飞,南海在咆哮。全世界齐注目,英雄的西沙群岛。涌浪里,风云中,海燕排空上九霄。壮志鼓双翅,豪情振羽毛,飞翔吧,海燕!歌唱吧,海燕!快告诉我们,西沙军民是怎样把入侵者横扫……”这是我背诵下来的第一首诗,也是最长的一首。

不知谁先动了写点文字的念头,刚开始是与《西沙之战》类似的高亢句子,不长,短短的几百字,写好了也不署名字就在宣传队里传阅,大家也仅当又多出一个微型手抄本,没有人去追究作者是谁。后来写剧本渐渐成了时髦,反正也没法知道深浅,胆都肥得不行。既然写了,当然最好有人拿去演,学校汇演就是最好的消化之处。跳舞得懂得肢体语言,话剧只是说说话而已,说话谁不会?高二时班上排一个话剧,剧本就出自那个白净的嘴角总是显出几分高傲神情的W。话剧名叫《争夺》,无非是红卫兵为保卫集体财产,如何与地富反坏右作斗争。我是女主角,W是男主角,瘦小的男生C演地主,另外还有两三个走过场的小角色。一个很粗糙的节目,福州人糟糕的普通话通过麦克风,又放大了咬字中的f、h以及前后鼻音不分的毛病。

但亮点却在演出开始后轰隆隆地出现。

为了打扮出地主分子的可笑模样,C特地向食堂工友老伯借了一件对襟褂子和一条裤子,问题出在裤子上。工友老伯穿的是大裤腿大腰围的裤子,当地人称之为“别别裤”,裤头有五六尺宽,没有任何收口,穿上后对折到腰间,扎上带子就行了。这种式样的裤子据说民国时很普遍,当时却只有为数不多的老人才穿,所以我们都没经验。C按平时穿裤子的习惯用一根皮带扎在裤头,一开始平安无事,他在后台走来走去,两条大裤管像两面黑旗在我们眼前飘来飘去。上场后,或许是紧张,裤头渐渐从皮带里挣扎出来,先是一边往下掉,C连忙拉这边,但那边马上也跟着闹事,他又忙不迭地拉那边。如果动作幅度不大,倒可以与剧情配合,表现出地主阶级的猥琐狼狈,但情况越来越不妙,C以为裤头只要重新塞进皮带,一切就安然无恙,他忘了前台无法有后台时的从容淡定,越急着拉着塞着,裤头就越不听使唤往下滑。下面早就笑倒一片,笑声让C更加不知所措,终于他忘词了,两臂抱在腹间,呆站在那里。

剧情里有我和W躲在假山后面查看地主如何搞破坏,假山是用木头叠起的,我们在台前竭力绷住脸装严肃,一缩到木头后,就哧哧哧捂着肚子狂笑。

这一笑,就像闸门被拉开,再上台抓地主破坏现场时,也没法止住。笑笑笑,台上台下融为一体。

这是那个演出季最沸腾的节目,在场的人都记住了那条调皮的裤子,而那个C留在我记忆里的形象也与一条大阔腿裤重叠在一起。适度出丑总是挠胳肢窝的秘器,让隔岸观火的大家获取俯视生活的轻松,每个人暗含的幸灾乐祸之心因此得到小小满足。我推测,这也是后来赵本山等小品演员走红的一个原因。

那一次,我也写了一个小话剧,被初一年级拿去排演,内容也不外乎红卫兵与坏人坏事作斗争,弟弟是参演者之一。剧本用油墨刻印出来后,送了一本到我手上,封面上有作者名字,这确实是挺让人兴奋的事。汇演结束,学校给我颁了一个创作奖,奖品破例不是笔记本,而是一本小说《高高的苗岭》,封面上是个头箍白毛巾的苗族少年,他雄壮地站在山头,弓步向前,浓眉大眼,英气勃勃。这是第一本真正属于我的小说类图书,我特地拿塑料纸包好,再用缝纫机把边沿团团车好,做好了保存一辈子的打算,事实上很快在搬家中就把它弄丢了。一九九八年五月参加中国作协组织的重庆笔会,从市区坐长途车去黔江有三四百公里,处处险峰不断,常常一边是万仞高壁,一边则是万丈悬崖。刚下过雨,不时见碎石块滚落在路面。我与舒婷坐一起,前排是叶辛和当地一家报社的记者,记者很敬业,一直与叶辛聊文学。我有恐高症,车窗外的险峻让我一直魂不守舍,幸好舒婷凭她的一张铁嘴不时说说笑笑,多少缓解了一些紧张。就在这期间前排的对话让我猛地一怔,他们在说《高高的苗岭》。

记者询问写作该书的经过,叶辛温和耐心地一一回答,原来这本书是他的处女作,也是成名作。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身子是前倾的,双手紧紧抓着前排椅子靠背上的铁扶手,眼皮底下就是叶辛浑圆的脑袋。从当年写小话剧得奖品,到眼下如此近地抵达作者身后,这中间充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梦想与渴望。那一瞬,竟有些眼湿。深吸一口气,想告诉叶辛这本书与我的联系,又不免羞涩,就忍下了。

但几年后在一次电话里,我还是告诉了叶辛,并向他讨要一本《高高的苗岭》。他找了找,仅找出一本,是他手中唯一的,就把封面扫描了发给我。

秋叶的静美是被岁月曝晒出来的,从一场场阳光与风雨里穿过,荣与辱都消化为生命的温暖底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抵达这种成熟境界的人被交口称道,一个社会亦然。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这一切却远未到来,诸多跌宕起伏的大事件迎面扑来,生活恰似过山车。一九七六年显然是最诡异的,哀乐动不动就响起,周恩来去世,朱德去世,毛泽东去世,这中间还夹着一个巨大的天灾:唐山大地震。

有时会听到父母亲悄悄议论,他们脸上都有些不安,我们却没有。毕竟离得太远了,反正也轮不到我们操心。那一年十月,北京有大动静,“四人帮”

倒台了,我们上台蹦跳欢呼。紧接着,一九七七年夏天来了,我们毕业了。拿到毕业证书时,我根本不知道数学里的正负数是什么意思,如同我也数不清中学四年里究竟上台参加了多少次汇演。

几个月后,高考突然到来。上大学不再推荐保送,也不再与工农兵衔接在一起,每个人都可以平等地面对一张试卷,这肯定是许多人等待已久的梦。有资料表明,一九七七年冬天,全国有五百七十万年轻和不再年轻的人走进考场,这其中也包括我。我是被父母赶去的,他们一下子回过神来,觉得事关前途命运,便宜不该让别人独占,却忘了我的小学和中学是怎么度过的。于是开始补课,翻开书本才知道,正负数原来是初一就要解决的数学问题啊。太难了,巨大的空洞摆在那里,哪里可以在一天两天内填满?匆匆走进考场,基本上是另一个张铁生。半年后再考,有点小波折,终究也只上了师专。

“一一”是我所知的宣传队成员里唯一在一九七七年考上大学的人,这个出色的女子身上有太多优秀因子,或许天下任何高处,只要她猛跨几步,就可以随时登临。余下的还有谁?没有了,至少本科没有。曾经风光的一群人,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赐予一点点小虚荣,然后一夜之间潮退了,一个个都被晾在沙滩上,大气难喘。

有天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她说了自己是谁,又说是从哪里获知的我的手机号。她是H,低我一届,宣传队的绝对主力,兼着跳舞和报幕。约她见面聊聊天,她说此次不行,她平时一直在西安,回来办个事又得马上走。她说:“下次吧!”一直到今天,已经两三年过去,“下次”还未到来。向别人了解过,她在西安开茶叶店,生意不小,过得不错。不错就好。从街头任何一家茶叶店经过时,只要有女主人悠哉端坐其间,我都会马上想到H。她是这样吗?是这样吗?这样吗?生意之余,她会抽空去公园、广场跳跳舞吗?

舞蹈成为民间体育锻炼方式之一,似乎是这几年才忽然热乎起来的。晨夕间,街头稍稍宽裕点的空地上,往往都会聚集一堆人,跟着录音机播放的音乐起舞,虽手脚僵硬动作别扭,却很投入,并且自得其乐。继卡拉OK把唱歌艺术草根化后,舞蹈也烟火气浓郁地紧随其后了。开车从旁经过,看到那些从拘谨年代正儿八经活过来的人如此旁若无人地自娱自乐,会觉得坚硬的生活忽然一软。

我先前住的那个小区的空地上,也有一群上年纪、身材已经变形的女人每天都把脸跳得红扑扑的,即使下着小细雨,她们也舍不得停止。有时候,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男人也出现在队伍里,他动作与音乐相融,节奏到位,眼跟着手走,身体转动有棱有角,在那群胡乱舞动的女人中显得鹤立鸡群。与他不熟,但有天在电梯里碰到时,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是宣传队的吧?”

他笑起,点头,伸出四个手指头说:“中学跳了四年!”我说:“噢,现在怎么不每天去跳呢?”他摇了摇头,又笑起:“手脚忍不住了才跳。”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时语塞。

这些年电视综艺晚会、歌手选秀等节目都很红火,他们唱和跳都非常专业,却始终不能留住我的目光。为什么呢?我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似乎刻意把它回避了。按理应该有亲切感才是,每次却忙不迭地摁掉遥控器,手指头分明有一些不耐烦。

我自己也不唱不跳,嫌歌厅吵,太吵了,五脏六腑都被震得扭来扭去。碰到让我开腔,我气不够用,调子稍高一点就噎住了,放不出声。前几年贵州的一次笔会上,几个作家在歌厅玩得开心,唱着唱着就跳起来了。不是交际舞,是随着曲子任意扭动,一首曲子可以跳出各自的花样。有一位杂志女主编跳起藏族舞,很投入,也很有韵味。我看着,身子不知不觉间轻轻晃动。在旁的一位男作家让我也跳,我跨前一步,手脚动了动,忽然却被一股不自在慑住了,举起的手和跨出的脚怔怔地定在那里,片刻就退了回来。无端的怯懦在那个瞬间把我打败,我已经没有当众起舞的能力了。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在家中和丈夫闲聊往事时,话题有时会拐到宣传队。童年少年,在人生最蓬勃生长的季节里,我的生命与这个集体交融在一起,它像一座大山横亘在那里,无论如何都越不过去。丈夫听多了,忽然就说,你怎么不写一写?去年他在写一组回忆知青生活的散文,有天感慨涌起太多,从电脑前站起,对我说到当年下乡劳动的辛苦,插秧时会有多少蚂蟥附上腿,收割时又要挑多重的担子走多远的路。我脱口就说:“我也劳动过啊。”

然后手脚就舞动起来,锄地是这样,插秧是这样,割稻是这样,挑担子是这样,擦汗是这样。当年在舞台上曾无数次跳过劳动场面,每个动作都像捡金元宝那么欢快而轻松,我边跳边嘻嘻哈哈,不认真,只是为了更有效地陈述。丈夫看着,沉吟片刻,说:“你真的应该写一写宣传队,时代的很多东西都挤压在里面了。”

我心动一下,但还是不想动手。

我已经不习惯让自己站到前台,任别人目光睃巡。把曾经的生活嚼碎了,一点一滴地渗进虚构的故事里,让我觉得有更多的惬意与安全。但是二○一三年六月六日中午,我在办公室里小憩,一首熟悉的歌从马路对面的美发店里隐约传来。四拍子,柔美、抒情、欢快、奔放,它是《我编斗笠送红军》。我脚指头不知不觉跟着动起来,接着体内也仿佛有无数水草蓬勃生长,合着音乐节拍,缓缓舞动。有风,风把音乐吹得断断续续或有或无,淡得像一张褪色的旧照片。

我就在这时把“宣传队”三个字输入电脑,搜索的结果竟然是“本词条内容尚未完善”。

然后我写下这些。

原载《人民文学》2013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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