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云子洲在顾心瑜面前冷酷霸道,从不客气。
但是,面对顾心瑜的父母时,他却装的很是那么一回事,一副礼遇平民,和善体贴的样子。
但顾家人可不敢把他这和善的一面的当真,该敬着还是会敬着的。
请了云子洲上座,给他端上茶水、点心等物后,顾承宗才陪着笑,解释道:“不是我们嫌弃那地方,实在是那店铺有些大了,我们带来的掌柜和小二就这么几个,货物也不多,占着偌大铺子,也是浪费,小人就想着,要不要换一个小铺子。”
听顾承宗这么解释,顾心瑜心里灵机一动,柔声跟着说道:“我们来京城,已经让云王府多有照顾了。这铺子的事,说来民女一家自己的原因,不敢再麻烦世子爷,我们自己去租个铺子,就可以了。”
云子洲淡淡看看顾心瑜,招手叫来上次和顾家交接的管家:“你再带他们看看其他地方。”却是不同意顾家脱离云王府,另起炉灶。
交代完这件事,云子洲道:“上午太医来了吧,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顾心瑜听到他问起这个,赶紧说道:“上午民女听了几位大人的教诲,受益良多,已经有了一些隐约的思路,只是想要做出解药,还要看接下来的进展,不过,应该是能在入冬前做出解药的。”
她自己服用过螺奇香,当然知道这香毒有多霸道。那时候还是入夏,她晚上盖着厚被子都会冻醒,要是到了冬天,该有多难熬啊。
云子洲为了自己母亲,殚精竭虑找寻解药,这种心情她可以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她就能原谅云子洲,他对顾家做的的那些恶劣的事情,实在太过分了。
云子洲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点点头,说道:“那就多麻烦顾小姐了。”
他来的快,走的也快,本来云子洲就是大忙人,亲自来一趟,是因为他对自己母亲的病情重视,问过情况,就没有多留必要了。
他人走了,但是那名跟顾家之前交接的管家留了下来。
这管家很和善,不像宅子里那些云王府下人一样难打交道,笑着问顾承宗:“顾老爷对铺子有什么不满的?或是有其他的要求,跟我说仔细了,我给您换换。”
他精明的很,在顾承宗说话的时候,就猜到了,顾家肯定不是嫌弃那铺子太大,而是有别的原因在里面。
顾承宗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我们挑剔,实在是那地方不适合做香料生意。”
“顾家不是做香酒生意的么?”管家诧异的看了顾承宗一眼。
之前王爷回来前,先派遣了一批送东西的人回京城,其中就包括好几车的顾家香酒。
这些香酒有些被当成礼物,送给跟云王府比较交好的人家。有的则留在府里,供云王府自用。
这位管家是有体面的下人,被分了那么两小坛子,顾家香酒连云子洲都可以折服,这位管家当然也喜欢上了。
就是这香酒量少,喝起来不够过瘾。
这回知道顾家要弄一个铺子在京城做生意,管家想当然的以为是香酒生意,给他们弄的铺子在上好的吃食一条街,方便经营香酒。
“香酒只是我们铺子里生意的一小部分,我们顾家世代经营香料,香酒其实只是顺带的。”顾承宗说道。
这管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建议道:“我看,你们家不如专门经营香酒,普通的香料,京城里的其他香料铺子不少卖,倒是这香酒是个稀罕物。这几天,好几个喝过香酒的王公、爵爷家里,都派人来我们府上打听,问还有没有香酒,可惜世子爷从渝州带回来的香酒也不多了,不够分的。你们快些开张,肯定生意不错。”
他的提议是好心,但是顾家根本做不到专门经营香酒生意这件事。
香酒的酿造十分麻烦,在渝州的时候,顾家可是有好几个人都会酿造香酒,常年都有酿酒的。
在渝州本地消费能力有限的情况下,这些年来,香酒的酒窖也没有装满过,可见产量有多低。
香酒不但要注重味道,还要注重香料的搭配和作用,稍微做的不好,整整一批酒就毁了。
它产量上不来,到时供不应求,一年里就能开张那么一点功夫,这算什么生意,自然不如经营香料铺子细水流长好。
顾承宗连连作揖,说着自己的难处,这时,一个婆子背后灵一样出现在他们后头,忽然开口:“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府里多得是心灵手巧的人,顾老爷把酿香酒的方子跟我们说说,我们帮你酿,到时候还怕不够卖的?”
她这话说的实在诛心。
像这种怎么酿香酒的方子,对做生意的人家来说,是绝密,是吃饭的家伙。
就算地位不够的顾家人,也没有学习的资格,她倒是好,脸这么大,说要就要了。
顾承宗脸色憋得发红,实在是生气,这些个王府的下人都什么德行?如此贪得无厌,惹人恼火。
但他却不好对这个婆子发脾气,谁知道这婆子背后有人没有,他只好去看那管家,希望管家能说点什么。
但管家却也没事儿人一样,低着头喝茶,似乎默认了这婆子的说法。
显然,这管家虽然看起来和善,但却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若是顾家能拿出来香酒的方子,他肯定是乐见其成的。
到时候,他说不得也能从中分一杯羹,一样拿到秘方,说不得自己私底下也能开个香酒铺子。
毕竟,这香酒有多好,他可是亲口尝过的,不愁卖的,谁还会嫌赚的银子多了烫手?
顾承宗心里发苦,这几天来连续经历的事情,让他明白了,来京城,哪里是什么好事儿,他不由得怀念起渝州,怀念起顾家来。
这会儿,恰好顾心瑜打发胜兰来厅里找父亲,问他要库房钥匙,去拿几样香料,这几个人的对话,被胜兰听得一清二楚。
胜兰匆匆回去,把这些事儿都给顾心瑜学了一遍。
顾心瑜的眉头微皱,父亲顾承宗不是那种特别善于跟人打交道的人。
虽然说他心眼不缺,轻易不会上当,平时嘴皮子看起来也够利索,喜欢说笑。但遇到真章时,让他能言善辩的和人撕到底,去争取利益,并不是他的长项。
这时候,就需要她出面了,顾心瑜拎着裙子,就匆匆到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