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得罪了。”
郑云桑刚想伸手来抓她,孔东芩便厉声道:“没看见王爷不舒服吗?赶紧先去倒杯水来!”
见雍王咳得确实厉害,郑云桑只得把她撂在一边,先去倒水了。他端着热茶过来,孔东芩顺势截下了杯子,然后亲自拿了过去。在那种情况下,雍王倒也没嫌,抬起来便一饮而尽了。
“如此看来,侍疾我也算是做过了。”孔东芩忽然间换了个语气:“毕竟是答应过玉逢的,白来一趟也太不守信了。”
雍王看着她,眼睛还有些发红。
“这桌上的奏折都快堆成小山了,王爷像这样一天到晚忙碌,怪不得会生病,都是你们下面的照顾不周!”
此言一出,郑云桑也不得不跪下。
就在孔东芩为自己的拖延战术而沾沾自喜时,却听雍王低声道:“郑云桑,你什么时候也听其他人的话了?”
“在下失职!”郑云桑的下颚紧绷着,似乎是因为被戏耍而生气了。
孔东芩有点害怕他这种气场,遂在他动手前赶紧说道:“求王爷莫要怪罪,妾身代人侍疾不过是想尽一份力,并无坏心!妾身知道,身在王府就应该守王府的规矩,王爷不喜欢与人纠缠,我也不愿自讨没趣,只是这后宅生活局限,让人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妾身只不过想让自己在王府里变得更加有用一些罢了。”
“有用?”雍王的嘴角莫名浮现出一丝笑容。
此笑非善!孔东芩胃里一阵翻腾,于是那些没想好的话顺嘴漏了出来。“方才妾身无意中看到了薛豪的奏折,此人厚颜无耻,胆大妄为,竟不把朝廷放在眼中!想必王爷也在为其言而烦恼吧?”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见众人均是沉默,孔东芩的心不禁“咚咚”地往肚皮上撞,每撞一下就有一个声音在她脑袋里高呼: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
“谁给你的胆子在此议政?”雍王神色平淡,语气却不怒自威。
胜雪连忙扯着孔东芩的袖子跪了下来,孔东芩也不傻,跟着一起大呼“知罪”。她明白自己接下来的话万一说不好,便会被扣上个重罪,以后若想翻身...还提什么翻身,她小命都有可能不保!这边孔东芩还在头脑风暴,那边胜雪却开口了。
“王爷在上,请听奴才斗胆说一句。我家娘娘今日进言虽冒失,但也是想为王爷出一份力,绝无议政的僭越之心。人人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反观之,娘娘若对王爷有所求,其用心便不会对王府不利。”
孔东芩听着,心中既惊讶又感动。她赶紧重振精神,说:“王爷,妾身初到邛安,对周围事物都还不熟,但我心中明白得很,既已嫁到王府了,便与府中众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今日撞见薛豪的奏折纯属偶然,小女子绝无半点参政议政之心,不过我做事向来坦率,有一句说一句,我自幼深受父亲交往之道的影响,觉得此事有妙计可解,遂才斗胆进言。”
“爷自然懂得如何化解难题。”郑云桑的双眼泛着幽光。
但孔东芩不管,继续说:“王爷聪慧,定然有法子。不过妾身认为此举不易,一则不能驳了薛家的面子,二则不能妥协朝廷威严。硬碰硬,只会损坏这官商之间的关系,以柔相对,又会坏了皇家的威严。所以小女的法子避开这两道,既要薛豪心服口服,又要王爷不受其影响。”
雍王轻咳了两声,徐徐走到那张堆满奏折的书桌前坐下。“你的丫头说你心中有所求,本王想知道究竟为何?”
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孔东芩一愣。不过胜雪说的也是实话,既然有事相求,直来直往不是更方便些?于是她恭顺地答道:“回王爷,妾身想在三月回东州探望双亲!”
按照规矩,女儿嫁出去后,几日之内是要携夫婿回门的,可她远在邛安,这习俗便免了。回家一趟不容易,错过了之前的中和节,接下来的一年怕是都没什么机会了。
屋内有片刻的寂静,只听得到窗外落雨的声音。雍王开始翻阅着奏折,郑云桑像个影子似的,悄无声息地立在旁边。果然,地板也是石头制的。孔东芩感觉一阵阵寒意从膝盖处传来,但她仍不动声色地跪着。
“人人心中都有所求,但并非都能实现。”雍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招了招手说:“出去。”
“王爷,妾身敢保证,不管您要用什么办法对付薛豪,我的办法都更好!”孔东芩一边被郑云桑捉住往外拖,一边喊道。
雍王轻咳了几下,没有理睬她。
“我的办法,不用花一分钱,不用欠谁的人情,也没有什么风险!绝不勉强谁!”
“娘娘,莫要白费力气了。”郑云桑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
眼看自己已经被拖到了门口,她连忙装起可怜来。“王爷,小女风雨无阻地来照顾您,向您进言,您怎能如此无情?”
“那你便风雨无阻地回去。”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屋里另一头传来。
你xxxx!就在孔东芩差一丁点儿爆发时,郑云桑把她拎到了门外,然后“哐”地合上了门。